Kitabı oku: «不择手段», sayfa 6
第三十四章
时间:晚上8:33
地点: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
对方不到傍晚不会见他。
卢克一个人等在波拖马可河岸边的一条木板路上。太阳刚刚下山,但是却看不到光。在早些时候水面上就升起了冰冷的浓浓水雾,水雾在他四周翻涌,没人能看见他,在这里他可以是任何人,这种感觉很好。
他一路马不停蹄地回到华盛顿结果却只得等待。他的疲惫已经过了劲了,而在形势这么危急的情况下,等待让他很难受。对方总会让他等,以前是,以后也一直都会这样。
卢克在十分钟前在电话里和埃德·纽塞姆通过电话,纽塞姆在医院,雅各布和瑞秋成功地把直升机迫降在了少年棒球联盟的一座空棒球场里面。纽塞姆的屁股裂了,而且他还让子弹伤得不轻,但是他会没事的。光Uzi冲锋枪还杀不掉一个像纽塞姆这样的家伙。但是他还是失去了战斗力,一想到这里卢克就有点儿担心。
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你这一天可做了不少事情”,一个声音传来。
卢克抬起了头,一个身穿长皮大衣的高个老者站在了不远处,他正在遛一只灰棕色的狗。这名老者的头发是那么地白,看起来几乎在刚刚才降临的黑暗里发起了光来。他没有直接面向卢克,而是靠近过来坐在了板凳的另一端。他缓慢而带点困难地坐到了板凳上。然后他用他瘦瘦的双手拍了拍那只小狗。一块饼干像变魔术般出现在了他的一只手上,他把饼干喂给了小狗。看到自己的手还是这么灵巧他露出了微笑。
“狗不错”,卢克说,“是什么品种的?”
“杂种狗”,对方回答,“我想它身上一定有着一半耗子的血统。我是从收容所里把它带出来的,再过二十小时它就要进毒气室了。有那么多可怜的小生命要排队死去的情况下我怎么能去宠物饲养员呢?这太过分了。”
“我怎么称呼您呢?”卢克问
“叫我保罗好了”,对方回答。
很有趣,保罗、韦斯、史蒂夫,这家伙总会用一些平淡无奇的名字。而当卢克年轻的时候,他给自己的名字则是亨瑞或汉克。他是一个没有名字没有国籍的人。对于一个在冷战时期把自己国家的秘密卖给苏联然后又转身把苏联的秘密告诉英国和以色列的间谍你能说什么呢?而那只是卢克小的时候知道的一些事情,很可能还有更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你可能会说他还活着很幸运,但是令人啧啧称奇的是他却能选择在这个就在那些很乐意杀了他或把他一直关到死的人眼皮子底子的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生活。但是也许背叛也是有保持期的,在过了一定的时间之后,也许没人再在乎那些事了,也许所有那些曾经在乎的人都死了。
卢克点了点头,“好的,保罗,谢谢你能来。我想告诉你今天下午我在纽约见到了一个人。”
老者大笑了起来,“哦,我的天哪,是的,我都听说了,听说你不请自来,去造访了他,实际是从天而降。”
卢克凝视着水雾,水雾浓得就像一锅汤。
“他说了一些我不明白的话。”
“聪明和机智不是一回事”,老者说,“有人虽然很聪明但是在理解能力上仍然很慢。”
“或许我理解他所说的东西,我只是不相信。”
“他说了什么?”
“红盒子计划”,卢克说,“那就是他告诉我的东西。”
老者什么都没有说。他笔直地看向了前方,片刻之前他的手还有抚摸那只小狗,现在却都停下来了。
卢克继续说道:“他说这件事得问中情局局长,嗯,我没办法见到中情局局长,但是我可以见到你。”
老者的嘴张开然后又闭上了。
“说”,卢克说。
老者第一次直接看向了卢克。他的脸就像一张凶巴巴的羊皮纸。他的眼睛呈淡蓝色,目光深邃,这双眼睛里还藏着秘密,里面没有丝毫怜悯。
“我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他说,“我不建议你再说起它,因为我们永远都不知道谁在偷听,哪怕是在像这样的一个地方。”
“好吧。”
“我猜你是问了他什么问题才引出这个词的,你问的是什么问题?”
“我问他他是为谁在卖命。”卢克说。
老者长叹了一口气,听起来就像轮胎在慢慢地跑气,直到最后跑得一点都不剩声音才停下。老者突然站起来开始快步行走了起来,不复片刻之前那副孱弱的样子。
“和你聊天很有趣,也许我们下次还能再聊聊。”老者说。
枪像变魔术般出现在了卢克的手里,这个魔术比小狗吃的饼干那个魔术还要漂亮。这把枪和这天早些时候他拿的那把枪不一样,这支枪上的枪口上安着一根长八英寸的消声器,这根消声器比枪本身都长。卢克通常会用这把枪指着一个人的肚子。
“你认识这支消声器吗?”他问,“它叫幻影,是新款的消声器,而你也有一段日子不干间谍了,所以你可能不知道它。简而言之就是它的效果非常非常好。至于一个像这样到处都是雾的夜晚嘛,一枪打出去所发生的声音就像有人打了个喷嚏似的,而且还不是声音很大的喷嚏,而是很轻微的喷嚏,就像是跳芭蕾的人可能会发出的喷嚏声。”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在SRT我们有最好的玩意儿。”
一抹笑意在老者嘴边一闪而逝。“我总是很享受我们的会面。”
“告诉我”,卢克又说了一遍。
老者耸了耸肩,“你应该回家,回到你可爱的老婆和漂亮的儿子身边,这个事情和你无关,即使有关你也什么都做不了。”
“红盒子计划是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老者看起来皱了一下眉头。
卢克等了几秒钟,但是看起来老者没打算说话,“给我一个不开枪的理由。”
老者眨了眨眼缓缓说道:“杀了我我就没办法为你以后的案子提供情报了。”
卢克摇了摇头,“如果这件事情不解决就没有以后的案子了,我们谁都没有以后了。”他说。
卢克皱起了眉头,“红盒子计划是什么?”
老者摇了摇头,“你太执著了,你对自己和他人已经构成了威胁,而最糟糕地是你还不自知。我不想说这些的,但是你提到的这个计划是设计用于加快总统继承进程的,是用在一个总统不得不被废除而又没时间等到下一轮总统竞选的时候的。”
“他们今天早上威胁要弹劾总统”,卢克说,“收音机上都说了。”他一说出来就感觉这话不对劲。弹劾总统和恐怖分子炸白宫……这两者放在一起不对劲。卢克太累了,很难理出头绪来。
“比弹劾要快”,保罗说,“而且要更有保障。想一想突然的变故,想一想1963年发生的事。这是一个为防备总统的忠诚不再是不可置疑的计划,也会用在发生了一些太重大或太敏感的事情以至于总统不再适合继续当总统的情况下。它会用于需要采取行动的情况下。”
“谁做的决定?”卢克问。
保罗耸了耸肩,再一次微笑了起来。“掌权者决定的。”
卢克盯向了他。
“你要是告诉我你不知道实际上谁掌权那我可要开始怀疑你的智商了。”
老者直视着他,眼睛里有种野性的光芒,在卢克看来,他就像是一个在宴会上招待客人的人,或者一个卖狗皮膏药的骗子。老者虽然笑了,但是他的笑容里却没有幽默的成分。
“你看到今天白宫的爆炸了,不是吗?”
卢克点了点头,“我当时就在那里。”
“你当然在那里。在像那样的时刻你还能在哪儿呢?在你看到那像是无人机袭击吗?还有看起来像别的什么呢?回想一下,也许它看起来更像引爆一系列早在几天或几个星期前就被植入到了那栋楼里的炸弹?”
卢克的脑海里再次把爆炸时的场景回放了一遍,那是一整条线,从西翼到列柱再到总统官邸。一场巨大的爆炸把总统官邸炸成了碎片,还有其中巨大的一块抛飞到了空中。他再次感觉到那股差点儿把他们的直升机从天上击落下来的冲击波。
但是怎么有人能把炸弹安到白宫里面呢?
在那里工作的每一个人都要经过高级别的安全检查才能进去,从佣人到保洁员、从洗碗工到摘菜工,再到新闻秘书和总统办公室主任,每个人都要经过仔细检查。如果那里被植入了炸弹,那意味着……
出了内鬼。这个内鬼的触角一路伸进了安全设施内部,伸到了情报部门的内部,可以把一队爆破专家的过去抹去,给他们一个新的身份,然后在白宫里给他们安排一份新的工作,而那会是一些不会受到严密监管的工作,一些可以让他们有很大的自由度在走廊里随意溜达的工作,尤其是晚上周围没有人的时候。
在卢克的脑海里,他的一整套假设开始崩溃。他这一整天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队乱糟糟的恐怖分子身上。他们几乎没受过什么训练,但是他们暴力而且聪明。他们在躲,他们在逃,他们在使用不对称战术,用他们的小巧作为武器来对抗一支比他们要精锐许多的军队。也许那些人自己都相信那是他们正在做的事。他们可能偷了核材料,他们可能飞了无人机,甚至还炸了白宫的一角,但是他们仍然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小环节。他们被某些比他们更大也更老谋深算的东西给利用了。
阿里纳扎说的东西是真的,这件事背后一直都是美国政府。
卢克的脊柱上开始散发一股奇怪的热意,热意一直传到了脑袋顶上和他的肩膀和胳膊上。他看向了自己的双手,半期望它们烧起火来。他感到了一阵恶心,有那么一刻他都以为他要吐了。他不想吐,不想吐在这里,吐在保罗面前。
“我怎么才能阻止它?”卢克问。
保罗摇了摇头。“我的朋友,你阻止不了红盒子计划,你要躲一边去。这不是你的战斗,卢克。如果你单靠自己的力量试着去阻止它的话,那你注定会失败。你很可能会以一种悲壮的方式失败,但是到头来其中还是可悲的成分多。”
“那就给我足以阻止它的东西。”
保罗嘴里咕哝了一下,然后大笑了起来,“你是个傻子,因为你都不知道自保。你就像二战时期驾驶着装满炸弹的飞机飞到一艘航母旁边的一名日本神风特攻队队员。不同的是,在这件事上你驾驶的飞机只不过是一个澡盆里的玩具。”
老者看到卢克不愿意放弃停下来想了一会儿。
“好吧,你这是要想办法自取灭亡吗?去和一个叫大卫德林杰的人联系,他是国防部长,你可能不知道这事。他还是总统在耶鲁的室友,他不可能参与这件事,但是可能离知道这件事非常非常近,可能只是不知道而已。可能只有在事情既成事实之后他才会明白,但是他会看到的。也许他也不知道自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们两个就是很好的一对了。”
“总统怎么样呢?”卢克问。
保罗耸了耸肩。 “他怎么样呢?”
“他现在是安全的,不是吗?”卢克追问道,“他在地下十层的地方。”
保罗笑了起来,“我得走了,对于一个老人来说现在在外面太晚了,而且这些公园在晚上可能会有危险。”
“总统是安全的”,卢克抓住他的胳膊疯狂地坚持道,他需要听到他的答案。
保罗缓缓摇了摇头,拿开了卢克的手。
“你不明白”,在转身飘进银灰色的雾气里之前保罗用他那嘶哑的嗓音回答道:“如果这真是红盒子计划,那总统就已经死了。”
第三十五章
时间:8:53
地点:弗吉尼亚州布鲁蒙特市蒙特韦瑟应急操作中心
一个一脸真挚的小伙子把头探进了屋内。
“总统先生?我们还有七分钟就要进行直播了。我们希望您能提前两分钟到场。”
托马斯·海耶斯坐在他那呈椭圆形的化妆间内的一张皮质理发椅上,化妆间的墙边空荡荡的,除了他面前的那面镜子和一座长梳妆台外什么都没有。在镜子里他能看到他的办公室主任大卫霍尔斯爵姆正试着在沙发上放松下来。
大卫看起来有两种速度:快和更快。他哪怕在最平台的情况下都无法放松下来,而今天却完全和平静不沾边。他非常坐立不安,他的一只鞋子以机关枪般的速度在水泥地面上轻点着。
总统手里拿着他的最终演讲稿,演讲稿写在海耶斯喜欢的那种老式纸张上,他从未完全适应数字革命。大卫在一只iPad上也有着同样的演讲稿。
有两个年轻女子在给海耶斯脸上的妆做最后的修饰。一个在装点他脸上化的妆好让他看起来没有化妆,另一个则在疏理他的头发,好让他的头发干净体面几近完美。他今天差点儿被杀死了,他的头发应该看起来至少有点乱。
“那是什么意思?数学题吗?”他问说话的那个小伙子道。
“意思是还有五分钟,先生。”
“好的,我们会按时到那里的。”
在那个小伙子离开之后,海耶斯再一次在镜子里看向了大卫,“你觉得他最后用的这句话’伟大在等着我们’怎么样?他把这句话说了三遍,听起来像是免费活期存款的广告语。我的意思是,我该怎么去处理那一点呢?”
海耶斯心里像他本就该出现那样出现了紧张。不一会儿他就要上电视去向美国民众讲述有关他们正面临的危机的事情了。他只能假设差不多美国国内的每一个人和数百万身处国外的美国人都能看到他或听到他的声音了。每一家电视台都预告腾出了节目时间,几乎所有的广播也是,而且他的讲话也会在YouTube上进行直播。
这很可能将是他进行的最大一次演讲,而这份演讲稿的内容是一个如果海耶斯不是一直事务缠身的话,早在几个星期前就会让他走人的一个首席演讲稿撰人在今天下午和晚上写出来。
“托马斯,你是我这辈子听到过的最棒的公共演说家。不,我是说不包含约翰 F. 肯尼迪和马丁路德金在内,但是那并不重要,现在在世的人没有一个人的水平能赶得上你。今天有人试图谋杀你,他们毁了白宫,而且杀死了二十几个人。美国民众想听到你的声音,我说你应该和他们开诚布公地讲讲,打动他们,带领他们。你可以把这份演讲稿当一份指南,如果你想的话,或者把整事件都讲出去,即兴而为之。我可是见识过你即兴演讲把满屋子的人都讲哭了的画面。”
海耶斯点了点头。他喜欢即兴演讲,喜欢带领大家,而当他想到带领大家,他这才意识现在缺少了什么。缺少的是那种恐惧感,那种不安感和那种被像盐水太妃糖般被撕开的感觉。今天的袭击让他的头脑重新变得专注。他感到很自信,感觉他能再一次成为一个领导者。他不再在意白宫发言人在想什么或像比尔莱恩这样的人在做什么。
托马斯·海耶斯被美国民众选出来领导他们的,他打算去带领好他们。
“你觉得苏珊会因为这个露面吗?”
大卫点了点头,“我知道她会的。今天下午的晚些时候我和她谈过。她现在非常不喜欢你,但是那是私下里的事。我们稍后会把你们之间的关系弥补回来。与此同时,她会去做她该做的事。在你的演讲结束之后,你将和美国最有权势的人寒暄和交谈,一场在摄像头前联合秀将让所有人都团结起来,她将会出现在镜头前最显眼的地方。
“好吧,大卫,我对今天的事情感到很糟糕,我不想弥补和她之间的关系。
大卫点了点头,“你会的。”
时间到了之后海耶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抖肩穿上了他的西装,然后走出了房间。大卫落后他半步跟在他身后。海耶斯走进了地下电视直播间。他那张上面带有总统印章的演讲台位于一座高出地面一尺上面铺着蓝色地毯的平台上,演讲台四周都让摄像机和灯光包围着。
海耶斯感觉很好,感觉自己精力充沛,感觉自己很强大。他心里涌出了那股以前他还是一个国家级赛艇队的队长时比赛之前的那种兴奋感。
他抵抗住了那股像比赛节目主持人般冲上舞台的冲动。
在他背后,大卫的电话开始响了起来。他回头看了他的办公室主任一眼 。大卫正在看上面的号码。他抬起了头来。
“是卢克·斯通。”
总统耸了耸肩。“接吧,我们还有几分钟,而且无论如何我都能搞得定演讲,这种演讲我做过无数次了。”
他走上演讲台向外面明亮的灯泡看了过去。
*
卢克站在河边,他从老者把他一个人留下的那条长凳上站站起来走了五步,他几乎什么都看不见,雾浓得让他觉得这个电话能打通只能算是他走运。
电话响了又响。
“霍尔斯爵姆,我需要和海耶斯总统谈谈。”
“卢克,抱歉,你和你的搭档今天干了件了不起的事情,但是总统两分钟后就要上电视开始直播了。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留个言给我,等直播一结束我会第一时间把信息给他看的,时间很可能是一小时以后。听着,你应该找个有电视的地方看一看演讲。我很期待他的精彩演讲。他们胜了一局,但是我们不会就此罢休,我们将有一场持久战。”
“大卫,我们有大麻烦了。”
“我知道,今天我也在那儿,记得吗?我们会努力摆脱困境的,而将是其中重要的一环,相信我。”
卢克不知道该如何来搞定像大卫霍尔斯爵姆这样的人,至少在电话里不行。大卫倾向于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中间只会做很短的停顿,然后会开始继续讲。他精力旺盛、身体亢奋,而且很可能非常聪明。他完全相信自己的能力,而且他想相信大家应该听他的,去照他说的做。让他停下来听你说话很困难。
如果现在卢克和他在一起的话他可能会用他的枪指着他的头来改变这个情况,然后用手抓住他那稀疏的头发。或者如果他感觉放松的话他会用空手道在大卫的锁骨上劈上一记。不管哪种方式都能让大卫集中注意力听他讲。但是通过电话让他注意听他的话却很困难。
他说得很慢,就好像是在和一个傻瓜说话,“大卫,你得听我说。总统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那正是我们现在躲在地下的原因。”
“大卫……”
“卢克,听着,这里需要我。如果你不想留言的话,我需要你在……我看看,在九十分钟之后再给我打过来,可以吗?如果你没打通的话就过半个小时再试。”
“你们必须离开那里。”
“好了,卢克,我们后面再谈这件事。他就要开始演讲了,我得走了。”
线断了,卢克盯着电话,按捺住了把它扔进河里的冲动,转而开始朝他的车走了过去,一分钟后他就开始飞奔了起来。
在四十个小时没睡觉的情况下他真的要开车去蒙特韦瑟吗?
是的。
第三十六章
她是多想不在这里而是在几乎其它任何地方啊。
她站在蒙特韦瑟军事基地那如同巨口般的入口外面,嘴里在抽着烟,手里的智能手机被她按在了耳朵边。
抽烟是她身上那些美国民众永远都不应该看到的秘密之一。苏珊·霍普金斯偶尔会抽上一支烟玩玩,她自打成为一个十几岁的超模起就抽烟了,尤其是在紧张的时候,没有什么东西比烟更能让她缓解压力了,而这很可能是她这辈子最紧张的一天,因为以前从来都没人试图谋杀她。
她身穿着一件对于这种场合来说可能会有一点过于性感的红色溜冰裙。裙子是他们专门用直升机从离五角大楼不远的那座商场里的诺德斯特龙连锁店里买回来了的,而且为了让衣服全身他们还一起把女裁缝带了回来。这是大卫霍尔斯爵姆的主意。这是给那些看电视的人看的,这样的话他们就能轻易看到她。那样的话,在托马斯的演讲结束之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不知道她苏珊·霍普金斯也在一个地下深处的地道里专注地听着总统所说的每一个字了。这个是好主意,但是这也是一个寒冷的夜晚,山风直接穿过她衣服上的料子钻了进去。
她打了寒战。那三个身形非常高大特工就站在她旁边,他们的存在让她感到有些不自在,她希望他们当中没有人提出要把夹克脱给她。那种骑士精神会让她想吐。
皮埃尔在电话的另一头说话。
“亲爱的”,他说,“我真的很想看到你离开那里,你在那里让我感到很紧张。我可以派一架飞机去离你最近的那个市的机场去接你。一个小时以内你就可以在回家的路上了。我已经加强了安保措施,电网打开了,要一支小部队才能闯进来。你可以就告诉大家你需要几个星期的时间来恢复元气。在游泳池边放松一下,按一下摩。”
苏珊一想到皮埃尔缩在他那栋有三十个房间的豪宅里,安全地躲在电网后面就微笑了起来。他以为他试图挡在外面的人是谁呢,友好的恶作剧者吗?他的电网和他的大门以及他的八个(四个翻倍成了八个)退了休的侦探甚至连拖慢那些差点杀了她的人的速度都做不到。
好家伙。
“皮埃尔……”
他还在说,“先让我说完”,他说。
她想起了和他在一起开始的那段日子。那时候她已经上过《Vogue》、《Cosmo》和《Mademoiselle》等时尚杂志,也参加过维密内衣秀,甚至在《体育》杂志里被用作讨论年轻人手淫问题的插图。但是她那里已经在开始老了。她能感觉到,她的代理也同样这么告诉她。那些杂志不再找她拍封面广告了。她已经二十四岁了。
然后她遇到了皮埃尔,那时他二十九岁,他的初创公司的首次公开募股刚刚把他变成一个亿万富翁。他在旧金山长大,但是他的家人来自法国。他很帅气,有着清瘦的身材和一双棕色的大眼睛,在荧光灯下看起来就像一头漂亮的公鹿。他那黑色的头发永远都在他的脸前面,他就那么隐藏在那里,有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可爱。
她在自己的职业生涯里挣了很多钱,有几百万美元。从经济上讲她已经非常非常舒适了。但是突然钱变得什么都不是了。他们一起周游了全世界,巴黎、马德里、香港、伦敦……他们一直都住五星级酒店,而且一直都住其中最贵的套房。那些惊人的美景变成了她生活的背景,这种情况更胜以往。他们到阿尔卑斯和阿斯彭滑雪,到希腊的海岛上的沙滩上去晒日光浴,当然他们也去巴厘岛和巴巴多斯晒过。他们结婚了,然后他们有了两个漂亮的双胞胎女儿。然后时间开始一年年过去,慢慢地他们的关系开始不那么亲密了。
苏珊开始厌倦这种生活,她找了些事做,涉足到了政治这一领域。最终她参选了加利福尼亚州在美国的参议员。那是个疯狂的主意,但是却给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一个惊喜,以压倒性的优势赢得了竞选。在那之后她就经常呆在华盛顿,有时候带着她的两个女儿,有时不带。皮埃尔在打理他的生意,而且越来越多地参与到了他在第三世界的慈善事业当中。有时候他们几个月都不见一次面。
大概在七年前,皮埃尔在一天深夜打电话给她,向她承认了一件她可能已经知道了事情:他是同性恋,而且他爱上了一个人。
不过他们还是保持着婚姻关系,主要是为了他们的女儿,但是也有其它原因。首先,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其次,他们几个月都不见一回面。
她叹了口气。这只不过是另一个美国民众不能知道的秘密而已。
她看向了她的手表,已经差不多九点了。
“皮埃尔”,她又喊了一声。
“嗯”,他终于回答道。
“我非常爱你。”
“我也爱你。”
“好,我会仔细考虑你所说的每一样东西,而且我会尽快离开这里,但是现在我得下去看总统演讲了。”
“总统是个浑蛋。”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是他是我们这一方的浑蛋,而我必须支持他。行吗?”
“行。”
她挂断了电话,轻轻弹了弹她手上剩下的烟。她看向那三个像木桩般围在她周围的巨汉。“我们走吧”,她说。一分钟后,他们全都坐进了电梯,朝地底降了下去。
*
“四十秒,总统先生”,一个声音从控制台上传了过来,“当我的灯一变绿直播就开始。”
“我要面对的光是绿色的吗?”海耶斯问。
“我们在从五个方向拍你,总统先生,但是对,他们看到的画面会是绿色的。还有三十秒。”
大卫霍尔斯爵姆把自己安置在了电视演播厅的后面,把整个画面都看进了眼里。总统非常冷静地站在高高的演讲台上,等着灯光亮起来。在他对面的圆形观众席上坐着美国最重要和最有影响力的一些人。
通道两旁的观众大多是一些国会议员和参议员,而且大多是像总统一样的民主党人,但是也有不少忠实的反对派。国务卿在这里,财政大臣和教育部长也在这里。美国航空航天局的局长、国家科学基金会会长以及国家公园系统的主管坐在一排,周围围着他们的高级主管。
霍尔斯爵姆的心在狂跳着,说他很兴奋会严重地低估他的心理状态。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艘正在加速以摆脱地球引力的火箭上。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其中一个时刻。
他是为这份工作而生的。他不喝酒,也从来都没碰过毒品,几乎都不需要咖啡因。他一天工作十八个小时眼睛连眨都不眨,倒下去睡上四五个小时然后爬起来再接继续干。和大卫的生活比起来咖啡能带给他什么快感呢?
托马斯总统就要发表美国历史上最重要的一次演说了,而大卫霍尔斯爵姆他这位办公室主任和他的知己以及他最信赖的幕僚就站在三十尺外。
“二十秒,总统先生。”
大卫的脑海里闪现出了一丝不安。他想到了卢克·斯通,他们在今天下午审查过他,他们当然会那么做,他救了总统,但是……你必须知道和你打交道的人是谁。在这个人的档案里有许多东西,到处都是疯狂摇晃的警示红旗:战斗紧张,有滥用暴力的嫌疑,滥用质权,伪造。很明显,他是用假的可以见总统和副总统的安全通行证进入西翼的。他是怎么做到的?如果他做到会发生什么呢?
“十秒。祝你好运,总统先生。”
现在他想让他们离开这个地下基地。好吧,大卫会和他去谈这件事。也许会是明天早上,他们会……什么?去大卫营?
在演讲台上,海耶斯直视着摄像机。
那个声音最后一次响起:“我们的直播马上就要开始了,四……”
“三……”
海耶斯微笑了起来,这个微笑看起来很假,是强挤出来的,但是然后这个笑脸就变成了另一样东西。
“二……”
变成了坚定的表情。
“一。”
“早上好,我的美国同胞们”,总统带着一个大大的自信笑脸开口道,“我在这里要告诉你们……”
梆!
亮起了一道光,而在一瞬间,大卫以前那是总统等待的绿光。但是那道光不是绿色的,是白色的,而且很刺眼。是从总统背后的什么地方发出来的。
它完全吞没了总统。
大卫也被那力量震得身体失去了平衡。他飞到空中,撞在他身后十尺外的墙上然后掉在了地上。四周全都变得一片黑暗,他什么都看不见。他脚下的地面是摇晃。
突然闪过了另一道光,这一次比之前要更大也更强烈。一切都隆隆作响。整个地下基地都在动。他头顶的屋顶塌了下来,他听到了它掉下来的声音,随即他就感觉到一大块砖石落在了他后背的下部和他的双腿上,痛了一下然后就不痛了。
大卫的脑子转得非常快,他立刻就知道他的双腿被砸到了,知道他极有可能从腰部以下都麻痹了。他猜虽然他感觉不到,但是他很可能大出血了。
在他四周的黑暗中,虽然看不见,但是他能听到有人在尖叫。
“我在地底十层楼以下,没人会来救我。”
他回想了一下,把时间倒回去了几秒。那第一道耀眼的光现在他看得比之前更清楚了,那道光并不是吞没了总统。
而是把他抹除掉了。
总统死了,和他一起在地下的所有人也很可能都要死了。
第三十七章
时间:晚上9:02
地点: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
“现在……”一个声音小声道,“有请美国总统。”
在总统的演讲即将开始的时候卢克才刚刚把车开上高速。卢克以为如果总统讲上一个小时的话那到他的演讲结束的时候他就进入蒙特韦瑟基地的大门了。
他听到了总统的第一句话,然后收音机就安静了下来。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呃……看起来我们好像出了些技术故障,我们刚刚失去了和总统在蒙特韦瑟的地堡的通讯联系,现在我们正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与此同时,我们将播放一些我们赞助者的广告。”
卢克把收音机调到了另一个台,但那里也是一样。
他又试了另一个台,但是他们已经放开了摇滚乐。
最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出现在了广播里。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得到消息说看起来蒙特韦瑟政府基地好像发生了某种爆炸,目前我们还没有任何细节,我们无法取得和那处基地的联系,但是第一波应急反应人员正在往那里赶。我们警告大家那并不意味着……”
卢克关掉了收音机。
有那么一刻,卢克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上一片麻木。他记得在很久以前在阿富汗的那座山上的那个早上。天很冷,太阳升了起来,但却没有任何温度。地面上坑坑洼洼的,而且很硬。到处都是尸体。枯瘦如柴的大胡子士兵们死不瞑目地睁大眼睛躺得地上到处都是。
在晚上的某一个时刻卢克扯下了他的衣服。他的前胸被染红了,他让他们的血泡了进去。他砍他们、刺他们、劈他们,而他杀的人越多就越有人冲上来。
马丁内斯仰躺在不远处的一条壕沟里面,他在哭泣,他的腿动不了了,他受够了,他想出去。“斯通”他说,“嘿,斯通,嘿!杀了我,哥们。杀了我。嘿,斯通!听我的,哥们!”
墨菲正坐在一块裸露在外的石头上盯着天空出神,他甚至都没有试图找掩护。
如果还有敌人来,斯通都不知道要什么做了。他们这两个家伙拿过来谁都没有再战之力了,而且斯通唯一可用的武器是他手里的那把弯掉的刺刀。
当他看过去的时候,他看到一队黑色的飞虫出现在了远处的天空上。他立刻就知道了它们是什么。然后他知道他还活着。但是他心里却感觉无悲无喜,他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
就像现在这样。
当一辆救护车闪着警灯响着警报以一百迈的速度在他左边呼啸而过向西冲去的时候他从自己的思绪中醒了过来。卢克在下一个出口下了高速。在斜坡的底部有一座客车停车场。卢克开过去减速把车停了下来。
他停下车然后关掉了头灯。他以为如果他叫出来的话也许他会感觉到些什么,所以他试了。
他叫了起来,叫了很长时间。
但是却不管用。
第三十八章
时间:晚上9:35
地点:美国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市郊弗吉尼亚州的费尔法克斯郡
威士忌加冰块。
这么喝的奇妙之处在于入口的时候它是冰的,但是在它进入他胃里的时候它会在里面点着一团火。
卢克坐在他自己家客厅的沙发上。他不久前才进门,他看了看钟,回想了起来。他没在这里几乎有整整二十个小时了。他是带着目的和十足的精神出去的。他拼命地阻止灾难的发生,他一次又一次地冒出了生命危险,但是这又是为了什么呢?无论如何灾难还是发生了。
他打开电视并把它调成了静音。他换了一个又一个台,看着那些画面:他今天早些时候还去过的蒙特韦瑟基地着了火。心烦意乱的第一夫人正在夏威夷的一个度假区接受采访,她情绪失控在摄像机前面哭了起来。许多地方自发地点起了祈福的烛光,其中包括巴黎的十万人和伦敦的十万人。哥伦比亚特区和曼哈顿那废弃的街道。底特律、洛杉矶和费城这几个在那里总统很受爱戴的地方发生了骚乱。然后是一些人不停地讲话、讲话、讲话,有些人泪眼朦胧很真诚,而有些人则很愤怒,用肢体语言强调着自己的不满。当然,有人得付出代价,总有人得付出代价。
现在新闻变了,出现了以下画面:某地的战机进行了紧急起飞;炸弹命中了中东的一些目标;北海的核潜艇;在波斯湾的美国舰队;俄罗斯总统发布了一场新闻发布会;在北京的中国国务院成员们;伊朗的老师们;吟唱着的人群,戴着头巾穿着凉鞋的士兵在挥动着AK-47,亲吻孩子并把他们举起来奉献给神;一座古城的小巷子里发生了一场骚乱,士兵们在发射催泪弹,人们在四下奔逃,有人在黑暗中遭到了踩踏;一个不知背叛了什么的叛徒在一个灰蒙蒙的城里被人用石头砸死了。
所有这些画面都放了过去,一张接着一张图片。美国总统被刺杀了,整个世界都疯狂了。要弄清楚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根本不可能。
卢克伸手解开了他的鞋带,然后用脚把鞋踢了下去。他坐了回去。不到二十四小时之前他还处在彻底不干特工这一行的边缘。教几个班、随便找几个学生打一场篮球赛、在这里和家人一起轻松地生活,过去六个月这样的生活让他过得出奇地开心。也许他作为一个士兵和间谍以及拼命三郎的生活真的要结束了。
他在屋子里看了一圈。他们在这里过着很棒的生活。这是一个美丽的现代风格的家,有落地窗,就像一本建筑杂志里的建筑一样。它就像个玻璃盒子。在冬天下雪的时候这栋房子就像他小时候大家有过的那种雪花玻璃球。他脑海里浮现出了圣诞节时的画面——就那么坐在这间惊人舒适的客厅里,圣诞树在墙角,壁炉在燃烧着,雪从四面八方落下来,他们就好像在外面似的,但是实际上他们却在里面,温暖而舒适。
神啊,那太美妙了。
光靠他政府公务员的薪水他永远都买不起这栋房子。贝卡靠她大学研究员的薪水也永远都买不起这栋房子。他们两个人的薪水加在一起都买不起这栋房子,房子是她家里给买的。
而那告诉了他他需要知道的有关这份工作的一切。他一周工作两天或永远都不再工作都不重要。他们的生活已经安定了下来。
他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阴暗的想法。如果在大国之间爆发了战争就几乎不可能停止。即使是这样,也许他还是能让那些巨无霸自己去打。他没必要去参战。也许如果离开的够久的话这一切都能让他淡忘掉。最残酷的事将发生在远方的其他人身上。
他从咖啡桌上拿起他的手机拔了个号码。
电话现在能打通了。信号塔现在已经不再瘫痪了。人们已经放弃了。
电话响了,在响第三声的时候她接了起来。
她的声音里带着哝哝的睡意。“喂?”
“宝贝?”
“嗨,亲爱的”,她说。
“嗨,你在做什么?”
“哦,我累了,所以决定早点睡觉了。加纳追着我跑了一整天,所以我一和你通完电话就睡着了。一切进展得都怎么样?你看了总统的演讲了吗?”
卢克深吸了一口气。她在总统的演讲开始之前睡着了,那就是说她不知道总统的事,他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她,至少现在不能。
“没有,我太累了,我决定休息一晚,什么都不管了,不看电视,也不用电脑,什么都不做。我相信明天肯定有人跟我讲的。”
“你现在这样才对嘛”,她说。
卢克微笑了起来,“好的,甜心,回去睡觉吧,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她已经又快睡着了,“我爱你。”
他坐在沙发上暗自算了一会儿。他又喝了一口威士忌,一想到贝卡和加纳疯跑了一整天,然后现在睡在郊外安静的房子里他就感觉很高兴。卢克会很享受他的退休时光的,他真的会。
只是还不到时候。
他拔了另一个号码。
响起了一个吐字清楚的女声。“我是威灵顿。”
“楚迪,我是卢克。”
“卢克,你在哪儿?”
“我在家里,你在哪儿?”
“我在总部,我还能在什么鬼地方呢?卢克,半个国会都在蒙特韦瑟,其中包括总统和他的助手们以及他的办公室主任,也包括副总统、国务卿、财务部长和教育部长。他们全都在下面,但是那里着了火,没人能扑灭它。电梯里燃起了大火,而紧急逃生通道被炸毁了,消防员没办法下去救生。
她嘴里发生了一个奇怪的声音,近乎大笑,“总统的办公室主任大卫霍尔斯爵姆成功地打了电话出来,他竟然打了911,你能相信吗?911的调度员把通话录了下来,不久前我听了一下。他听起来很恐惧,说话非常快。他说他的腿被压住了,而且说只怕总统已经死了。他说就在事情发生之前你打过他的电话,告诉他让他把总统带出那里,他……”楚迪的声音颤抖了起来……“他说他希望他那时听了你的。”
卢克什么都没说。
“你打电话给他了吗?”楚迪问。
“是,我打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怎么知道要发生什么的?”
“楚迪,我不能告诉你这个。”
“卢克……”
他打断了她,“听着,我需要你为我做些事情。国防部长还活着吗?大卫德利杰·?”
“他活着,在R基地。”
“我需要直接联系上他。”
“为什么要联系他呢?你不是应该去和总统谈吗?”
卢克摇了摇头,“已经没有总统了。”
“是还没有总统,但是十分钟后新总统就要就职了。”
“是谁呢,如果不是德利杰当总统的话?还是谁还活着可以当总统呢?”
“卢克,你不知道吗?是比尔莱恩,白宫发言人。”
卢克回想起了白天他在蒙特韦瑟看到的聚在那里的各种议员和参议员,“莱恩?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们说那是他走运,他没去蒙特韦瑟。”楚迪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确实。
“莱恩”,卢克大吃一惊地想。他可是鹰派中的鹰派,那只意味着一件事:他们要去陷入战争了。
*
晚上10:02, 宾夕法尼亚州布鲁里奇萨米特的R基地
这是一场他无法醒来的恶梦。
他叫大卫德利杰·,是美国国防部长,他被他的老朋友兼大学室友也就是上一任美国总统任命为国防部长的。
从各方面来讲,任命德利杰来当国防部长都是一个让人惊讶的选择。他之前是海军学院的历史系教授,也是大部分时间都在从事第三方调解人这一职业的律师。在他出任国防部长之前的那些年里他给卡特中心做过咨询,也监管过一些新民主国家和有过很长时间的专制统治的国家的大选。那份工作完全是战争的对立面。
而那就是作为自由党人的海耶斯选择让他来当国防部长的原因。现在托马斯·海耶斯死了,已经死了一个小时了。现在还没办法知道蒙特韦瑟基地的废墟里有谁还活着以及还有谁死了。副总统失踪了,也被假定为死掉了。大火还在地下好几层的地方燃烧。有数百人被困在了里面,包括许多国会成员和至少其中一些人的家属。
德利杰站一间混凝土建成的房间里,这个房间也在地下,但是却距离那场灾难有六十英里的距离。房间里除了他还有另外三十个人。丑陋的混凝土墙用一块蓝色的窗子盖了起来。在一座小讲台上站着两男一女三个人,摄影师们在给他们拍照。
讲台上的其中一个男人是个矮个子秃头,他身穿着一件长袍。他叫克拉伦·斯沃伦,是美国大法官。而那个女人叫卡伦·莱恩,身穿一套领口别着朵红玫瑰的亮蓝色西装,她手里拿着本翻开的圣经。一个身材高大长相俊美身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打着领带的男人左手放在圣经上站在那里。他的右手举了起来,到这一刻之前,这个男人已经当北卡议员和众议院议长多年了。
“我,威廉姆·西奧多·莱恩在此庄严宣誓,我将忠诚地履行美国总统的职责。”
“将尽己所能”,沃伦大法官引导道。
“将尽己所能”,莱恩跟着说道。
“维持、保护和保卫美国宪法。”
莱恩重复完了那些话,在经过了比许多门房迎接他们的新成员还要简单的仪式之后他就突然成为了美国总统。德利杰看起来很震惊。是的,他的女朋友死了。托马斯·海耶斯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他的死是一个灾难,不仅是对德利杰个人来说,更是对美国民众来说。
但是更糟糕地是,总统在政府里最难对付的敌人之一刚刚接任了他的职位。那个今天早上还威胁要弹劾总统的男人现在却自己成了总统。
这说不通。白宫和蒙特韦瑟怎么会在同一天被毁掉了呢?为什么总统和副总统被撤离到了同一个地方呢?他们应该在特工人员意识到他们在一起时就立刻被分开的。
在德利杰面前莱恩和他妻子卡伦相互吻了一下。然后莱恩短暂地向摄像机举了一下杯,房间里有几个人大笑了起来。德得杰向四周看了圈,看到了那些人是谁。他认出了在场的大多数人。他们大多是政府里狂热的战争分子,有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成员、中情局局长、和国防承包商走的很近的国会议员和来自国防工业和石油工业的说客。
他们怎么全都凑到了这里?不,应该问他自己怎么和他们凑一块儿去了?他和他们完全不是一路人,是个圈外人。他是国防部长,但是他是被一个尽自己所能去避免战争的鸽派给指派来当国防部长的,而这个鸽派现在已经死了。
这是座军事掩体,在这里这些感到很自在。但是哪怕有着军事背景,大卫德利杰·还是感觉呆在民用掩体里更自在,虽然那地方刚刚被毁了。
德利杰心里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有那么一刻,人群当中的那些人的脸看起来扭曲了,就像在恐怖欢乐屋里的脸一样。每个人都在笑。一个小时前才刚刚发生美国历史上最大的灾难,而这里的这些人却都在笑。他们为什么不该笑呢?现在由他们说了算了。
德利杰再次在房间里看了一圈。没有任何人注意他。他们为什么要注意他呢?他只不过是一个死掉了的总统的国防部长。对于他们来说他就是个笑话,是那已经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里的政权的一部分。
莱恩在讲台上再次严肃了起来。他面向了台下的众人。
“没人想像我这样成为总统。但是我不会站在这里假装说我不想当总统。我想当总统,我仍然想当总统,我想当总统是因为我想让美国再次变得伟大。托马斯·海耶斯从许多方面来说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但是他也是一个软弱的人。他在面对我们的敌人的时候不够强势,因此他也付出了最终的代价。那些政策,那些软弱的政策,现在都给我停下来。”
人群里爆发出了一阵喝彩,有人还吹出了一长串口哨,掌声经久不息。莱恩抬起双手让大家安静了下来。
“今晚我会对美国民众发表讲话,也会向全世界的人民发表讲话。我告诉他们的东西将给那些被昨天和过去几个月发生的那些事情吓到了的人以希望。我打算告诉他们我们要发动战争,告诉他们我们会进攻,告诉他们在犯下这种可怕罪行的人被打得跪地求饶之前我们不会停下来。而且即使到那时我们也不会停下来,我们会把他们的宫殿和高塔都烧光,让他们的老百姓在街道上尖叫着四下奔逃,即使那时候我们还是不会停下来。”
喝彩声大到莱恩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继续讲没意义,没人听得到他的话。
他等在了那里,喝彩声慢慢停了下来。莱恩直直地盯向了德利杰。
“我们会为我们的损失报仇”,他说,“也会为我们所热爱的同胞报仇。而且在打的伊朗永远都无法在世界上重新崛起之前我们不会停下来,在除非我们给他们食物他们将食不果腹和除非我们给他们衣服他们将衣不蔽体之前我们不会停下来。最后我们会有时间进行哀悼和纪念的,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现在是复仇的时候!”
当欢呼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德利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他收到了一条短信。这是他的私人电话,他很少收到短信,他打开了短信。
“我叫卢克·斯通。我知道总统为什么死的。来见我。”
第三十九章
时间:10:47
地点:马里兰贝塞斯达市的戴维斯纪念医院
三个人像影子般进入了他的病房。
他们走路的声音很轻,几乎让人听不到。他们把外面走廊里的灯都关了,这样当他们把埃德·纽塞姆病房的房门打开一条缝遛进黑暗的病房的时候里面的光线就不会出现任何变化了。
但是这并不怎么重要,因为埃德·纽塞姆不相信自己在这样的时候可以睡觉。为了缓解他身上的枪伤和臀部的骨裂所引起的疼痛,医生给他开了一种含吗啡的强力处方止痛药,止痛药会让他睡着,而埃德相信只有疼痛才能让他保持清醒,但是这种疼真的让他太痛彻心扉了。但他还是拿了止痛药,只是后来把药藏在了掌心。而当护士离开病房后他把药塞到了他的床单下面。
他也可以不收止痛药的,但是他想让他们把止痛药写进他的用药清单里面。他觉得在他的潜意识里他预料到了像这样的一次来访。像这些人这样的人在进来之前会先看一下他的用药清单的。
他们会看到这样的信息:埃德受了伤,埃德服用的止痛药,埃德得到了他应得的休息。
他像一个早就陷入了甜蜜的梦乡的人一样深沉地呼吸着。他的眼睛只微微睁开了一条缝。有许多人那么睡觉。他的双手在被子下面,右手握着一把里面装满了子弹的伯莱塔M9手枪。有一颗已经上了膛,随时可以射出去。
那三个人朝他的病床走了过来。他们身穿着深色套头衫和裤子,黑色的头套把他的头罩得只剩下了眼睛。
一看他们就不是医生。
其中两个人来到了他的右边,一个人来到了他的左边。他们其中一个人掏出了一支注射器。在昏暗的光线下埃德看着他抬起它并拨掉了上面的帽。一点液体被他挤了出来。他看向另外两个人点了点头。
那两个人动作很快,但是埃德动作更快。他们冲到床边就试图按住他的胳膊。在右边那个人行动的前一刻埃德就把他的枪从被子下面伸出来对准了对方的脸,枪口离对方的额头只有寸许远。
梆!
在狭窄而封闭的病房里这声枪响非常大。枪口的火光照亮了埃德的双眼。
对方的头裂开了,血、骨头还有脑浆向后抛洒得到处都是。对方趴倒在了他病床的栏杆上。埃德用枪托把他他向后推了回去,他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他把枪向上一甩,对准了那个拿注射器的家伙两胸之间的位置,对方举起了双手,头套后面的双眼睁得老大,注射器仍然拿在他的右手上。
梆!
枪口距离对方的胸膛只有尺许远,这一枪把他的心脏和半只肺都从他背上打了出来,对方像踩中了陷阱般倒了下去。
第三个人退到了病房的另一侧,他太惊讶了,以至于他甚至都没试着朝门那里跑。如果他立刻就逃的话没准还能逃掉。但是现在他却退到了距离埃德只有十尺的角落里。埃德把枪直接指在了他的上半身上。对方看了一眼窗户,这里是八楼,埃德记得这一点,而且没有消防通道,算自己走运。
“枪不错,对不对?”埃德说,“我叫它爱丽斯。你想问它点儿什么吗?”
对方举起了双手。“嘿,我想你犯了个巨大的错误。”
“不,是你犯了错误,这个混蛋。你们想杀了我?不要来这里试图造成用药过量的假相。如果你们想杀了我,最好进来就马上杀了我。”他摇了摇头,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否则的话,这结果你已经看到了。”
医院里响起了警报声。安保人员再过一分钟就会到这里。
“你是谁?”埃德问。
对方在头套下面笑了笑,“你知道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的。”
埃德神枪手,这是他一直没有生疏的另一项技能。在十英尺这么短的距离内他可以击中任何他想击中的物体。他改变瞄准的目标,一枪射在了对方的右腿膝盖上面一点点的位置。
梆。
埃德知道这一枪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这一枪击碎了那里的大腿骨,把它轰成了碎片。
医生告诉过埃德他右边骨盆的头子上裂了,很可能是一颗子弹经过反弹失去了大部分力道之后才击中他的。针对这一点的疗法是卧床休息,止痛药和理疗。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用助行器了,然后他就能用双拐了。在大约八周左右的时间之后他可能会有点儿疼,但是他几乎就将完全恢复如初了。六个月后就会变得他好像从来都没受过伤一样了。
相反,这个现在在地上惨叫的男人将永远都无法再正常走路了,而且那还是在埃德让他活下去的前提下。
埃德越过床边的栏杆下了床。在椅子旁边有一个医院配给他的那种后面有两个轮子,前面的把手上各自有半个网球的助行器。埃德把它拉了过来,然后设法站到了床边,疼得他直龇牙咧嘴。
天哪。如果老了会是这样的话那他绝不想变老。
他看向了那个趴在角落里地板上的男人。埃德用他的助行器一瘸一拐地绕过了那两具尸体,为了不让地上的血滑倒他走得很小心。光滑的地面都让血淹没了。他朝受伤的那个男人挪了过去。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让我们看看我能不能在一分钟或更短的时间内让你说出你背后主使者的名字。”他对那个人说。
第四十章
时间:晚上11:05
地点:美国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市郊弗吉尼亚州的费尔法克斯郡
卢克正在半睡半醒之间。
电话响了。
躺在沙发上的他惊醒了过来。在等大卫德利杰·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又喝了一杯。然后他就睡着了。现在打电话过来的一定就是德利杰了。
他接通了电话。
“喂?”
“卢克吗?是我,埃德。我吵醒你了吗?”
卢克有些摸不准了,“没有,现在几点了?不,你没吵醒我。埃德,你怎么样了?我正打算明天去看你呢。我会给你带些花过去。你想要三明治吗?真正的三明治,不是医院的那种伙食。”
“不用麻烦了”,埃德说,“明天一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听着,我们有麻烦了。刚才有三个人试图杀了我。”
卢克坐了起来。“什么?你在哪儿?”
“我还在医院。现在我这里大约有十个警察。他们会把我转到另一间病房,然后会派人守在门外。”
“那些杀手在什么地方?”
埃德停顿了一下,“呃,他们在病房的地上,他们没成功,我试过从他们中一个人嘴里问出是谁派他们来的,但是他不说,我也真的拿他没招。后面他们发现他们还杀了一名在护士站值班的护士,把她塞到了桌子下面。他们是蒙面来到这里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回去查也查不出他们的身份。他们是无名无姓的间谍。”
卢克用手挠了把头,“你把他们都杀了?”
“是的。”
电话那头安静了许久。
“你自己也得小心了,卢克,这就是我打电话给你的原因。有关总统的事……全都不对劲。而且这些家伙看起来肯定不像伊朗人,看起来倒像是圣迭戈冲浪的小伙子。他们试图杀了我,肯定也会去杀你。”
卢克关掉了电视机,然后趴在茶几上关了灯。他蹲下身子跑到了厨房,把厨房里的灯也关了,除了墙壁上开关上的昏黄的指示灯和客厅里音响上的指示灯外现在整个一楼都黑了。卢克爬进了餐厅。
“卢克?你还在吗?”
“是的,我在。”
“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伙计,我很好。”
卢克提起餐厅里蓝色地毯的一角把它卷了起来。地毯下露出了一个建在实木地板下的带铰链的活动门。卢克把手机夹在了耳朵和肩膀之间,把他的钥匙掏了出来。活动门上装了许多小锁。他找到对应的银色的小钥匙插进那些锁把门打开了。
“你还要和我说话吗?”埃德问。
“我现在在做准备,埃德,我想我该挂了。”
“那八成是个好主意,好运,兄弟。”
“谢谢你的建议。”
卢克把手机丢在了地上。他打开活动门从里面抽了一只长金属箱上来,这是他的另一个玩具箱。卢克把它们藏得整栋房子到处都是。他凭借记忆输入密码打开了箱子,这只箱子比他的大多数其它箱子都要大。
箱子里一只M16步枪、一支雷明顿M870式霰弹枪、另外几支手枪、一把猎刀、三颗手雷、一盒盒的各种弹药和不少手枪的子弹。他用手摸了摸那三颗手雷。他会尽量不把这栋房子给炸了。或许是因为恐惧,也或许是饿的,他开始用些微有些颤抖的双手开始给那些枪装填起了弹药。
电话又响了,这一次他看了看上面的号码,但是上面的号码没有显示。他叹了口气,不管打电话的人是谁他可能都得接了。他接通了电话,希望是大卫德利杰·或一个深夜的电话营销者打来的。
“卢克吗?是我,唐。”
卢克把一颗颗九毫米的子弹装进了一只空弹匣里,他的手指动作很快,完全不用去思考。当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心里的一个疑惑突然解开了。唐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当然知道,他和新总统可是一起钓路亚的哥们。
“嗨,唐,你是怎么认为前众议院议长的?”
“我们一起上过要塞军事学院,卢克,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毕业之后我加入了真正的军队,而他则去学法律去了。”
“我知道了。”
“卢克,我们需要谈谈。”
“好的”,卢克装满了一只弹匣然后把它放到了一边,然后又开始装另一只。“但是如果我们谈的话我们就坦诚一点儿,行吗?”
“好”,唐说。
“那你干嘛不开口呢?”
唐在说话之前停顿了一下,“嗯……到现在我相信你已经清楚今天发生了什么了。”
“我得说今天的事情已经一清二楚了,唐。但是这个电话却突然让它变得更清楚了。”
“清楚了就好,卢克,那样的话我们就不用绕弯子了,可以直奔主题了。你和我一样,是一个负过伤的老战士。你必须看到这件事的必然性。这是为了这个国家好,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以及我们孩子的孩子的未来。我们不用让我们的敌人把我们推到世界舞台的边缘。那个忠诚度受到了质疑的男人会不发一枪就把整座堡垒交出来,那一切就全完了。”
卢克又装完了一只弹匣,然后开始装第三只。
“现在发生了什么呢?”他说。
“我们把一些事情纠正了过来。我们让一些人不敢轻举妄动,我们提醒每一个人谁说了算。”
“之后呢?政府会怎么样呢?”
“上次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莱恩总统会当总统当到这一任期结束,在这种情况下是三年。他或许会再次参加总统竞选,也或许不会。我猜他会,但是那取决于他自己。由民众来决定下一任总统是谁。什么都没变,卢克。宪法依然有效。我们所做的只不过按了重置键。”
“整个民选政府都被斩首了”,卢克说。
“那我们就把它补回来。”
“只是小小的重来吗,唐?就像我们小时候那样吗?”
“当然,就是重来,如果你喜欢这个说法的话。”
“到目前为止有多少人死在了你的重来上?”
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
“唐?”
“卢克,死了总人口的百万分之一,死了三亿五千万人里的三百五十个人,那是估算,但是很可能就是那个数,明天早上我们就能得到更多消息了。你想想,付出的代价并不大。”
卢克蹲在黑暗里,把一只肩背式手枪套戴在了他的左臂上,然后把另一只戴在了他的右臂上。他将所M16霰弹枪背在背后,而那三颗手雷将被他装进他工装裤的口袋里。他会拿着散弹猎枪把它射完了先。
他朝客厅里看了一眼。现在看起来那些落地窗看起来真的很蠢。实际上他住的是一栋玻璃屋子。他没办法保护这个地方。他很可能将不得不在一阵枪林弹雨中冲出这里。
“卢克?”
“我在听,唐。”
“你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当然,比如说这个,你为什么要大半夜把我吵醒让我去查这个案子?我都六个月没上班,十个月没接案子了。”
唐大笑了起来,那种南方人的拖腔就像糖浆般流了出来。“那是我的一个失误。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特工之一,但是我以为你在离开了这么长时间之后会因为疏于练习而行动变得很慢呢。而且你在前一天晚上确实有点慢,但是你很快就赶上来了。我低估了,就是这样。你应该查到伊朗人那里然后住手的。”
“那样在白宫爆炸的时候我们就能就那么把这事怪罪到伊朗人身上吗?”
“是的,事情本来可以那么简单的。”
“那贝格利呢?他是怎么回事?”
唐再次大笑了起来。“罗恩贝格利就是个胡涂蛋。”
“这么说他没参与这件事了?”
“哦,天哪,你竟然会认为他参与了。不,没有。”
现在卢克几乎大笑了出来。这么说可怜的罗恩贝格利在那里护着纳扎的外交豁免权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了。他很可能认为他在保护神圣的外交豁免权。如果我们在这里不尊重这一权利,那他们在那边也不会尊重他。也或许是他只是在试图让卢克不痛快。
“你为什么打我电话,唐?”
“现在我们说到正题了,孩子。他们又签发了一张对你的逮捕令。前总统的办公室主任在他死之前成功地把电话打出了蒙特韦瑟。他说你和那场灾难有脱不了的干系。你需要接受调查。还有今天早上巴尔的摩的那场谋杀。那件事又让他们揪出来了,看起来一直都是那伙恐怖分子的同伙,是你把总统带向了毁灭。发生在巴尔的摩的那场谋杀案只不过是你为了杀人灭口而杀了你的同伴。而且我们还找到了一个我们成功地通过它追查到了你身上的离岸账户。那里面有两百多万美元。”
卢克笑了。
“你肯定可以不那么下三滥吧?”卢克问,“把钱以我的名义放进一个假账户里面。”
“我觉得那就够了”,唐回答。
“那阿里纳扎呢?”卢克问。
“你的后台老板吗?他一个小时前已经死了,死于自杀。他从自己公寓的阳台上跳了下去,那可是五十层,你能想象吗?所幸他砸在了三楼伸出去的一根混凝土柱上,街上才没人受伤。”
卢克耸了耸肩。他可不喜欢阿里纳扎。不管纳扎认为他在做什么,他都得知道那是不对的,他也必须知道他必死无疑。如果他不知道,那他就比他看起来还要蠢。“那倒省事,另一个失败者而已。”
“是啊。”
“那我想现在你是想让我束手就擒了。”
“是啊。”
“没什么可能,对吧?”
“卢克……”
从卢克在餐厅的那个位置看过去他能看到外面客厅里朝西南方向的那扇大窗户。这栋房子建在一座长草的小山丘上,身处高处让他的居高临下的视野变得更开阔了。周围很安静,大多数居民都会把车停在他们的私家车道或车库里。
南边有两辆没有标志的警车面对面停在拐角处。那是两辆速度很快的车,是那种政府从毒贩手里缴获的那种车,车窗的颜色是深色的,看起来像蹲伏在那里等候着猎物的蜘蛛。而从最北边的窗户的角落里向西看过去,他能看到一辆黑色的小货车停在下一条街道上。那是他从这里能看到的一切,但是很可能还有其他人。
“如果有我的逮捕令,那为什么不只派些警察过来呢?我看到的都是间谍。”卢克说。
唐大笑了起来,“呃,好吧,说逮捕令可能有点言重了,我们就说我们想把你弄过来谈一谈吧。”
这里当然没有警察参与。如果卢克走出去投降的话,那么他们就会就那么干掉他。他会被丢进一个黑暗的洞穴里,永远都不会再有人听到他的消息。
但是那样的事不会发生。
“我向你保证,唐,我会大开杀戒。如果你惹我,我就杀光我家门外的所有那些人,而且还会接着杀十个人、二十个人、三十个人。那样就会出现很多孤儿寡母。你可以试试看。”
唐的声音弱了下去,“卢克,我想让你仔细听我说。这是我对你说过的最重要的事情。你在听吗?你听到了吗?”
“我在听”,卢克说。
“他们抓了你的老婆和儿子。”
“什么?”
这些事情你从来都不担心,卢克。你只不过是个摆饰,只是一场大戏里的小角色。如果你在今天早上我停你的职的时候回家的话,那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但是你没回家,由此也让瑞贝卡和加纳陷入到了可能的危险之中。他们没事,没受到伤害,但是你得听我的。如果现在你收手不再接着干下去了,而且举起双手走出你的房子的话就会万事大吉。如果你坚持继续这么执迷不悟的话……”他顿了顿,“那我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唐,你在说什么?”
“这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战争,我们两个都是小人物,卢克。”
“唐,如果你伤害了我的家人……”
“不是我,你知道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家人。我像爱自己的亲人一样爱他们。我只是个送信的,请记住这一点。”
“唐……”
“这是你的选择,卢克。”
“唐!”
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