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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凱特琳和迦勒,後面跟著斯嘉麗和露絲,被泰羅、泰勒和其他幾個艾登家族的成員簇擁著,步子輕快地穿過天空島。遇見他們真是讓凱特琳喜出望外。在最初經歷了重重艱險到達這個時代和地點後,她終於感到平靜和放鬆,因為她知道他們所在的地方就是他們要去的地方。泰羅和泰勒,還有所有艾登家族的人,在看到他們後也非常激動。在這個完全不同的時代和地方,在這寒冷的天氣裏,在這座偏僻的冷酷荒涼之島上遇見他們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凱特琳試圖觀察他們有沒有因為時代和地點而被改變,但是人們看起來似乎不受時間影響。

泰羅和泰勒領著他們在島上輕快地前行,他們已經走了幾個小時。早在見到他們之後,凱特琳就立即向他們打聽過有沒有關於山姆和波利的消息,當他們說沒有時,她感到洩氣。她現在只希望他們也成功穿越了時間。

他們一邊走,泰羅一邊向他們講解他們的家族禮儀、家族習慣、新的訓練方法,以及一切凱特琳可能想瞭解的東西。凱特琳意識到斯凱島是一個震撼人心的地方,是一個她此生以來到過的最美的地方之一。這裏感覺很古老、原始;岩石聳立,青山覆滿苔蘚,山地湖泊反射清晨的陽光,還有美麗的雲霧仿佛籠罩一切。

“雲霧終日不會散去。”泰勒微笑著說,仿佛讀出了凱特琳的想法。

凱特琳尷尬地紅了臉。和往常一樣,他人又如此輕易地讀到了她的想法。

“事實上,這正是這座島名字的來源——‘斯凱’的意思即‘霧之島’。”泰羅說,“這霧讓這裏的一切蒙上了一層動人的面紗,不是嗎?”

凱特琳點點頭,觀察著周邊的地形。

“這對和敵人的戰鬥也很有利。”泰勒插話說,“還有,幾乎沒有人敢接近我們的海岸。”

“這也難怪他們,”迦勒說,“那入口著實不是一個歡迎人進入的。”

泰羅和泰勒笑了。

“只有值得的人才能接近這裏,這是我們的考驗。對於所有的人來說,試圖到達這裏要幾年時間,而經過考驗在這裏活下來則需要更多年。”

“只有值得的人才能在這裏生存和訓練。”泰羅說,“但是這裏的訓練是世界上最好的。”

“斯凱島是一個殘酷無情的地方,”泰勒補充說,“一個極端的地方。艾登的家族是離這裏最近的。我們幾乎從不離開這裏。我們幾乎每天一整天都在訓練,在最極端的環境——寒冷、濃霧密佈、下雨的天氣裏訓練,在懸崖、山上、結冰的湖上、岩石海岸上,有時甚至在大海裏訓練。幾乎沒有什麼訓練方式是他沒有讓我們嘗試的。我們比曾經的任何時候都要身經百戰。”

“而且,我們不是在獨自訓練。”泰勒補充說,“人類戰士也生活在這裏,由他們的國王麥克裏奧德領導。他們有一座城堡和自己的軍隊,我們和他們都一起生活一起訓練。人類和吸血鬼在一起訓練,這很不尋常。但是我們在這裏的關係很親密,我們都是戰士,我們都遵守戰士的規定和準則。”

“雖然如此,但是,”泰勒說,“我們從不跨越人類和吸血鬼男女交往這條界線。他們中的很多人想擁有我們的吸血鬼技能,但是艾登有極其嚴苛的規定禁止轉變人類。所以他們只能接受永遠無法成為我們中的一員的事實。我們和他們和平相處和訓練。我們幫助他們提高技能,這些技能是所有人類做夢都無法想像的,而他們為我們提供掩飾和保護。他們有一座專門生產銀武器的兵工廠,如果有任何敵對家族的人攻擊我們,他們會站出來保衛我們。”

“一座城堡?”斯嘉麗突然問道,“一座真正的城堡?”

泰羅低下頭,露出滿臉笑容。她一邊走,一邊走過去拉起斯嘉麗另外一只手。

“是的,親愛的。事實上,我們馬上就帶你去那裏。”當他們轉過一道山時,她用手指著說,“它就在那裏。”

所有人都停下來,看著那裏,凱特琳被眼前的景致驚呆了。展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幅廣闊的遠景圖——起伏的丘陵、山脈、湖泊,再遠處,一座古堡座落在一座低矮的懸崖上,懸崖依傍一面巨大的湖泊而立。

“鄧偉根城堡,”泰羅宣佈說,“是幾個世紀以來蘇格蘭國王的家。”

“哇!”斯嘉麗叫起來,“媽媽,我們要住在城堡裏了!”

被斯嘉麗的熱情感染,凱特琳忍不住微笑起來,其他人也忍不住笑了。

“露絲也可以一起嗎?!”斯嘉麗問。凱特琳看了看泰羅,泰羅點頭回應:“她當然可以一起,親愛的。”

斯嘉麗高興得大叫起來,緊緊抱了抱露絲,隨後,他們一行很快走下斜坡,向著遠處的城堡走去。

當凱特琳凝視城堡時,她感覺在那高牆之內隱藏著一些深刻的秘密,那些能幫助她找到她父親的秘密。她,再一次覺得,這就是她要來的地方。

“艾登在這裏嗎?”凱特琳問泰勒。

“我們也想知道,”泰勒回答說,“我已經幾個星期沒有見到他了。他有時會消失一段時間——這你知道的。”

當然,凱特琳知道。她回憶起曾經和他們在一起的所有時光和地方。現在她迫切想單獨和他談談,想知道為什麼他們會來到這個時間、這個地方,想知道山姆和波利是不是安然無恙,想知道最後一把鑰匙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想知道她的父親是否在這裏。她有這麼多亟待答案的問題迫不及待想問他,比如,在倫敦時他們回到城堡之前發生了什麼?凱爾是不是還活著?

當他們到達城堡時,凱特琳仰起頭,敬畏地看著這座建築——它拔地而起五十英尺高,向眾多樓層延伸著,呈矩形狀,配有方形塔樓和護牆。它顯眼而傲然地聳立在懸崖頂部,鳥瞰浩瀚的湖泊、眺望廣闊的天空。和其他城堡不一樣,這座城堡有很多窗戶,顯得明亮和通透。城堡入口處很特別——一條寬闊的石子路直接通往一扇前方大門和一扇威武的拱形門。當凱特琳抬頭看時,她注意到所有的塔樓上都有人類侍衛把守,他們仿佛鷹一般敏銳地注視著他們——很顯然,這不是一個外人可以輕易接近的地方。

當他們到達入口時,突然響起了一陣小號聲,隨後是馬蹄踏地的聲音。

凱特琳轉身,看見一隊人類戰士正朝他們飛馳而來,他們都身穿鎧甲。領頭的是一個儀錶堂堂、身穿皮草、有著濃密紅鬍鬚的男子,被隨扈左右簇擁著,舉手投足間顯露出國王的風範。他臉部表情柔和,看起來像是一個容易發笑的人。他帶著一支浩大的隨扈隊伍,如果不是看到泰羅和泰勒處之泰然,凱特琳早就被這陣勢嚇到了。顯然,這些人是朋友。

當士兵們停下並分兩隊站開時,凱特琳停下了腳步,驚呆地站著。

在那裏,在兩支人群中間身穿便服的兩個人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兩個人。她簡直不敢相信。她眨了好幾次眼睛——沒錯,那的確是他們。

站在她前面,對她露齒而笑的,正是山姆和波利。

*

凱特琳和山姆在這兩支長長的戰士列隊面前同時向前走去,彼此擁抱。抱著自己的弟弟,看到他還活著——真真切切地在這裏,凱特琳感到如釋重負。隨後,她走過去,緊緊擁抱了波利,迦勒也走上前緊緊擁抱了山姆和波利。

“波利!”斯嘉麗一邊跑上前來,一邊大叫道,露絲在旁邊吠叫著。波利蹲下來,緊緊抱住了斯嘉麗,把她抱在懷裏。

“想不到還能再見到你!”斯嘉麗說。

波利滿臉微笑,說:“你可別想那麼輕易擺脫我!”

露絲吠叫著,波利蹲下來,放下斯嘉麗,緊緊抱了她。山姆也緊緊地擁抱了斯嘉麗。

凱特琳感到自己沉浸在和家人、和愛的人重新團聚的溫暖氛圍中。她又想起了倫敦,想起了每個人都病了而且快要死去,想起那個她想也不敢想現在的快樂場景會出現的艱難時刻。她感慨於所有的一切又回來了,並驚歎於她已經歷經了這麼多生生世世。這讓她對永生不死充滿了感激。她無法想像假如只能活一世她該怎麼辦。

“你們怎麼回事兒?”凱特琳問山姆,“我最後一次見到你們的時候,你們保證說不會離開迦勒和斯嘉麗。但是我回來的時候,你們都不見了。”

凱特琳依然對他們的失職感到惱火。

山姆和波利愧疚地低下了頭。

“非常對不起,”山姆說,“是我的錯。波利被騙了,然後我就離開去救她。”

“不,是我的錯。”波利說,“謝爾蓋說他有解藥,然後我不得不跟著他去取解藥。我真是愚蠢,居然相信了他。我原以為我可以救他們。但是不管怎麼樣我沒有遵守和你的承諾,你會原諒我嗎?”

“也會原諒我嗎?”山姆問。

凱特琳看著他們的臉,能夠看到他們十分誠懇。她一方面仍然對他們的食言以及讓迦勒和斯嘉麗被單獨留在易受攻擊的地方感到惱火;但另一方面,她內心更深處,告訴她要徹底原諒他們並忘掉這些事。

“是的,我會原諒你們兩個人。”她說。

他們都感激地對她笑了。

“‘你’也許原諒了他們,”麥克裏奧德國王突然說,他下馬向他們走來,“但是‘我’可不會原諒他們那樣為難我的士兵們!”他說著,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特別是波利。你們倆羞辱了我最優秀的戰士。顯然,我們還有很多東西要向你們學習,就像我們曾經向其他人學習一樣。吸血鬼對人類,從來就不公平。”他說著,搖了搖頭,又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麥克裏奧德走上前來,走到凱特琳和迦勒面前。凱特琳一下就喜歡上了他,他很容易發笑,笑聲低沉而令人安心,而且看起來能讓他身邊所有的人都感到輕鬆自在。

“歡迎來到我們島上,”他說著,走上前,拉起凱特琳的手,鞠躬親吻了它,然後走過去,用雙手握住迦勒的一只手,“天空島,世界上再沒有什麼地方能像它一樣了——這是屬於最偉大戰士的寶地。我的家族擁有這座城堡已經幾百年了。你們將和我們一起住在這裏,艾登會非常高興,我的士兵也會很高興。我現在正式歡迎你們到來!”他大聲說,所有士兵都歡呼起來。

凱特琳對他的殷勤好客感到受寵若驚,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應。

“我們榮幸之至。”她說。

“我們對您的寬厚親切倍感謝意。”迦勒說。

“你是國王嗎?”斯嘉麗走上前來,問道,“這裏有沒有真正的公主?”

國王低下頭,發出一陣比之前更洪亮更深沉的爽朗笑聲,“好吧,現在我是國王,的確如此,但是我恐怕,現在這裏沒有公主。只有我們這些男人。但是,也許你可以讓事情變得不一樣,我的美人!”他大笑著說,並往前兩步,抱起斯嘉麗,把她抱著轉圈:“你叫什麼名字?”

斯嘉麗臉紅了,突然害羞起來。

“我叫斯嘉麗,”她低頭說道,“那是露絲。”她用手指著下麵,說。

露絲吠叫起來,似乎是在回應。麥克裏奧德大笑著放下斯嘉麗,然後撫摸著露絲的毛髮。

“我想你們一定都餓壞了。”他說。“回城堡!”他大叫道“好好慶祝一番!”

所有的士兵大叫起來,合成一群,簇擁著走向城堡入口。當他們到達門口時,列隊的衛兵立即立正行禮。

山姆一手搭著凱特琳的肩膀,迦勒一手搭著波利的肩膀,一起向城堡入口走去。 凱特琳知道,她不應該,但是卻不由自主地,任由自己去希望,再一次希望:這一次,他們找到了一個安穩的家——一個他們可以在這個世界上最終獲得永遠平靜和安寧的地方。

第六章

這是一場凱特琳所能想像的最溫暖、最慷慨的歡迎儀式。他們的到來仿佛一場長長的慶祝。他們遇見了一個又一個家族成員,她看見一張張仿佛已經永久沒有見到的臉龐:芭芭拉、該隱,以及許多其他成員。他們所有人都已坐在這座溫暖的石頭城堡裏一間房間的巨大的餐桌前,準備用午餐,腳下墊著皮草,火炬沿著牆壁燃燒著,壁爐裏爐火旺盛,狗們在房間裏跑來跑去。整個房間溫暖而愜意,凱特琳這才意識到外面很冷——她被告知現在是一三五零年的十月末。凱特琳不敢相信,她離開二十一世紀已經有將近七百年了。

她曾經常常想像在這個時代——這個有著騎士、鎧甲、城堡的時代人們的生活是什麼樣的……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像現在這樣的場景。雖然,如今置身的環境很不一樣,雖然沒有主要的城市和小鎮,這裏的人們仍然讓人感到溫暖、充滿智慧,非常人性。從很多方面來說,這些人和她生活的年代的人類並沒有什麼不同。

凱特琳感覺待在此時此地非常有歸屬感。她花了幾個小時時間跟上山姆和波利的思路,聽他們的故事,聽他們講他們在英格蘭時發生了什麼事情。當聽到謝爾蓋和波利之間發生的事情,她感到心有餘悸,而她又為山姆救了波利感到非常自豪。

而且整個晚上,她都有意無意注意到山姆幾乎一整晚都沒有把目光從波利身上移開。作為姐姐,她感覺山姆發生了重要的變化——他終於顯得更成熟了,並且第一次,真正地全身心墜入了愛河。

但是,這一次,波利看起來似乎有些飄忽不定。凱特琳似乎更難以準確看到她站在哪里,也更難撲捉到她對山姆的感覺。或許這是因為波利更謹慎,也或許,波利這一次是真正在乎了。從內心深處,凱特琳能感覺到山姆對波利而言意義異乎尋常,而且她格外小心不讓自己的感情表露出來,或小心翼翼不把事情搞糟。凱特琳特別注意到每隔不多久,每次山姆目光移開的時候,波利都會偷偷回看他一眼,但是,不久,她又迅速移開視線,以免被山姆的目光撞上。

凱特琳毫不懷疑地感到,她的弟弟和她最好的朋友即將成為一對。這一想法讓她激動不已。而讓凱特琳感到好笑的是,他們兩個人仍然抗拒著即將發生在彼此之間的事情,而且,甚至還想裝做什麼都沒有。

餐桌上坐滿了新來的人類朋友,凱特琳見到了這麼多讓她感到親切的人。他們全是戰士。國王坐在餐桌上首,周圍簇擁著他的騎士們。整個下午,他們都在一邊講述他們的戰爭故事和遠征故事,一邊唱飲酒歌,大聲開玩笑。凱特琳可以肯定地說這些蘇格蘭人都非常熱情、友好、好客、好酒,而且都非常健談。同時,他們又是高貴、自豪而偉大的戰士。

進餐和故事會進行了幾個小時,午餐一直延續到傍晚時分。火炬燒盡了又被重新點燃;大量木柴被添加到巨大的石頭壁爐裏;大量美酒又被添置上來。最終,所有的狗都累了,躺在地毯上睡著了。斯嘉麗也伏在凱特琳的膝蓋上睡著了。由於斯嘉麗源源不斷地喂肉給露絲,露絲被喂得飽飽的,現在也在斯嘉麗旁邊蜷縮著睡著了。一群狗圍在桌子周圍,索取殘羹剩菜,但是它們都友好地和露絲劃清界限;而露絲,吃飽喝足,似乎也沒有興趣和他們共同為伍。

有些戰士,吃困喝乏了,最終也在他們的皮草上打起盹來。凱特琳也開始變得思緒飄忽,思維飄向別的時間、地點和事情上。她開始想像:下一個線索是什麼?她的父親會不會在這個地方、這個時代?下一段旅程又將她帶去哪里?她的眼睛開始合上,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是國王麥克裏奧德,越過一片吵鬧聲叫她的名字。

“你怎麼看呢,凱特琳?”他再次問道。

隨著他這麼問,活躍的桌面漸漸安靜下來,人們轉頭看向她的方向。

凱特琳感到難為情,沒有聽到他們之前的談話。國王看著她,好像在等待答案似的。最後,國王清了清嗓子。

“你是怎麼看待聖杯這件事的?”他又問了一遍。

聖杯?凱特琳想,這就是他們在談論的東西嗎?

她完全不知道。她根本沒有在想聖杯的事情,更是不知道這是什麼了。她現在真希望剛剛在聽他們談話。她拼命回憶著這是什麼,想起了小時候聽過的童話故事、神話故事和傳奇故事,想到了約瑟王的故事,想到了他的神劍,想到了聖杯……

慢慢地,她想起來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聖杯在傳說中是一只餐杯或高腳杯,傳說裏面裝著一種特殊的液體……是的,現在她想起來了:有些傳說中說聖杯盛著耶穌的血,喝了這血的人可以獲得永生。如果她記得沒錯,騎士們花了數百年時間、冒著生命危險、走遍海角天涯尋找聖杯。然而,沒有誰找到了它。

“你認為人們究竟能不能找到它?”麥克裏奧德又問了一次。

凱特琳清了清喉嚨,整桌的人都看著她等待答案。

“嗯……”她開始說,“其實我並沒有認真地想過這個問題,”她回答說,“但是,如果它真的存在的話……我覺得人們沒有理由找不到它。”

桌子上飄過一陣贊同的聲音。

“你看,”麥克裏奧德對其中一個騎士說,“她是一個樂觀主義者,和我一樣,也認為人們可以找到聖杯。”

“純屬無稽之談的故事嘛。”一個騎士說道。

“真正的問題是,”另一個騎士問道,“就算找到了你要拿它做什麼呢?”

“當然有用,我可以讓自己長生不老。”國王回答說,同時會心地大笑起來。

“你不需要聖杯來讓自己長生不老。”又一個騎士說,“你只要讓自己轉變成吸血鬼就夠了。”

一陣緊張的沉默突然籠罩整個桌面。顯然,這位騎士說漏了嘴,越過了那條線,說出了某種禁忌。他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羞愧地低下頭。

凱特琳看到了麥克裏奧德臉上突然閃現的陰暗表情,就在那時,她意識到國王極度想被轉變成吸血鬼。所以他痛恨自己不能被艾登家族的成員轉變。顯然,這個騎士戳中了痛點——一個可以讓這兩個族類的關係變得緊張的痛點。

“那感覺怎樣?”由於某種原因,國王徑直對著凱特琳,大聲問,“永生不死?”

房間裏有這麼多吸血鬼,凱特琳不知道他為什麼偏偏要問她,他就不能問別的吸血鬼嗎?

她考慮著這個問題:那感覺怎麼樣?她要怎麼說呢?一方面,她喜歡永生,喜歡生活過的所有這些時代和地方,一遍又一遍地和自己的家人、朋友在不同的時間和空間裏相見;另一方面,她的一部分仍然想過普通的、簡單的生活,期望生活沿著正常的軌道前行。最重要的是,她驚訝於永生似乎又如此短暫:一方面,它讓人感覺生命永恆;但另一方面,對她而言,時間似乎永遠不夠用。

“它並沒有你想像的那樣永久不變。”

在座的其他人贊同似的點點頭。

麥克裏奧德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隨後,他的手下們立即起來站好。

正當凱特琳在回味這場奇怪的對話,並想知道自己是否掃了他的興時,她突然感覺到國王出現在身後。她轉過身,看見他正站在自己面前。

“你的見解超越了你的年齡。”他說,“跟我來,帶上你的朋友們。我要帶你們去看些東西,這些東西已經等你們很長時間了。”

凱特琳感到驚訝,不知道那會是什麼東西。

麥克裏奧德轉身昂首闊步走出了宴客廳,然後凱特琳和迦勒站起來,接著是山姆和波利,都一起跟著國王。他們彼此面面相覷。

他們穿過寬闊的石頭地板,跟在國王後面穿過巨大的房間,並出了一個邊門,在座的騎士們坐下來繼續用餐。

麥克裏奧德沉默、昂首闊步地走進一個狹窄、點著火把的走廊裏,凱特琳、迦勒、山姆和波利緊隨其後,這些古老的石頭走廊彎彎曲曲,領著他們來到一個樓梯前。

麥克裏奧德從牆上取下一只火把,並帶頭走下黑暗的樓梯,走進似乎一片黑暗裏。當他們下樓梯時,凱特琳好奇他到底要帶他們去哪里,他帶他們去看的又會是什麼——某種古老的武器?

最終,他們來到了地底下,下麵完全被火把照亮,凱特琳對眼前看到的大吃一驚:低矮的拱形天花板上鍍著一層黃金,閃閃發亮。凱特琳能看見上面畫著耶穌、騎士、和聖經主題的圖畫,夾雜著各種奇怪的標記和符號。房間的地板由古老而陳舊的石頭鋪就,凱特琳忍不住覺得他們仿佛進入了一個秘密藏寶室。

凱特琳感到心跳加快,她感覺到了有某種重要的東西在等著他們。她加快速度大步跟上國王。

“這是麥克裏奧德家族幾千年的寶庫。它被建在這裏的地下,收藏著我們最神聖珍貴的寶藏、武器和財富。但這裏有一件寶貝比這裏所有的東西都更珍貴、更神聖。”

他停下來轉身看著她。

“這是一件我們專門為你們看守的寶物。”

他轉過身,從側壁取下一個火把,然後,牆上石頭裏一個暗門打開了。凱特琳驚訝不已:她從來不會想到這裏會有一個暗門。

麥克裏奧德轉身帶著他們走下另一個曲曲折折的走廊。最後,他們在一個小小的壁龕前停下來。在他們面前,是一個寶座,寶座上只放著一樣東西:一個綴滿珠寶的藏寶箱。箱子在火炬的照耀下光芒耀眼,麥克裏奧德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捧起它。

他慢慢地,打開蓋子。凱特琳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箱子裏,躺著一片古老的羊皮紙,這是一枚發黃、塗滿古老色彩、起皺、被撕下一半的羊皮紙,上面寫滿了一種古老、雅致的手寫字體,凱特琳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文字。羊皮紙邊緣是各種色彩不一的字母、繪畫、符號、再中間是一幅半圓形的畫。但因為羊皮紙已經被撕去另一半,凱特琳不知道這幅畫本來應該是什麼。

“這是給你的。”他說,並小心翼翼地拿起它,把它遞給她。

凱特琳手捧著這枚只有一半的羊皮紙,感受著手中它的紋理,並把它湊到火把附近。這是一枚撕下來的紙頁,可能是一本書上的。羊皮紙上有著各種各樣的符號,本身就像是一件藝術品。

“這是從聖書上遺落下來的一頁,”麥克裏奧德解釋說,“當你找到了那本書,這一頁紙就能完全複合。到那時,你就會找到那個我們一直在找的遺物——”

他轉過身,面對著她,說:

“聖杯。”

第七章

凱特琳坐在鄧偉根城堡裏她寬大房間的辦公椅上,望著窗外落日的天空。她把麥克裏奧德給她的那半頁羊皮紙舉到對著光的地方,仔細研究。她用指尖沿著凸起的拉丁字母緩緩移動——它們看上去或感覺上去都很古老。整張紙頁設計得異常美麗和精緻,她驚歎於紙頁邊緣那些色彩如此錯綜斑斕。這讓她覺得,書本不僅是用來承載藝術著書的,其本身也同樣是一件藝術品。

迦勒正在床上休息,斯嘉麗和露絲平躺在遠在房間另一邊的壁爐前的一堆皮草上。這間房間非常大,即便他們幾個人都在房間裏,凱特琳仍然有足夠的空間獨自思考。她知道,在隔壁的房間裏是山姆和波利。今天和艾登的家族成員和國王的戰士們用餐的時間格外長,晚上大家都各自回去安歇了。

凱特琳忍不住一直在想這張一半的紙頁,在想線索:它將帶她去哪里?它會帶她找到第四把鑰匙嗎?這次她的父親會不會在那裏?他會不會可能就在附近,等著她?想到這裏,她的心跳加快,這是不是意味著她終於要找到盾了?然後所有的這一切都會結束了?如果結束了,她要做什麼,去哪里?

她一時之間想得太多了。她覺得她現在只能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線索上,一步一步前進。她想起麥克裏奧德對她說的關於聖杯的事情。他告訴她,他和他的士兵們曾經出生入死尋找聖杯,然後聽到傳說說一個女子將帶領他們找到它。他相信,凱特琳,就是那個女子。這就是為什麼他會把他最珍貴的線索——這枚古老的羊皮紙交給她。

但是凱特琳並不確定:聖杯只是一個神話傳說,還是真的存在?它和自己的尋找有什麼關係?

凱特琳不知道這一切將指向哪里,但是當她思考時,她感覺到,在這座城堡裏,她再一次找到了一個地方,讓她感到平靜與放鬆——和這些親愛的人們一起。她感到斯凱島就像自己的家——在這座城堡裏,和這位國王,和他的騎士們,當然,還有重新回到艾登的家族中和他們在一起,和迦勒、斯嘉麗、山姆以及波利重聚一堂令她欣喜萬分。終於,一切似乎再次變得完美。窗外冷風呼嘯,一片寒冷,窗內,眼前壁爐裏的爐火燒得正旺,在這裏她感到愜意而舒心,感覺真的不想再出去冒險、去苦苦尋找更多線索。她想就待在這裏,她能想像和迦勒、斯嘉麗、露絲在這裏建立自己的家庭的樣子。

如果他們繼續他們的使命,她和迦勒的關係將會被帶向何方?或者甚而會不會危及到斯嘉麗和露絲?似乎每一次她接近於找到另一把鑰匙的時候,不測的事情就會發生。

凱特琳慢慢放下這張脆弱的紙頁,轉而拿起面前合著的日誌。日誌現在已經磨損破舊、寫滿文字,看起來就像一個陳舊的遺物。她伸出手,慢慢翻著頁面,都快翻完了整本本子。她這才猛然意識到,已經沒有多少空白頁了。她一時反應不過來:當她第一次在上面寫日誌的時候,感覺它好像永遠都不寫完一樣。

她拿起羽毛筆,蘸了蘸墨水,開始潦草地寫著:

我不敢相信這本日誌就要寫完了。翻著之前寫過的一些日誌,看著在紐約時的記錄,感覺時間像過去了好幾世,但是感覺一切又好像剛剛發生在昨天。

想起自己所經歷的這一切,我甚至不知道接下來要從哪里開始。事情已不知道要從哪里說起,所以我就從最重要的事情開始說。

迦勒仍然活著。他從中毒中挺了過來。現在我和他一起穿越回來了,而且我們將要結婚了。沒有什麼事情比這讓我更快樂的了。

斯嘉麗,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八歲小女孩,現在已成為我們生活的一部分,她現在已經是我們的女兒了。她也從瘟疫中挺了過來,這真讓我欣喜萬分。

更不用說露絲了,她現在已經長得比玫瑰之前還要更大更強壯,可以說是我見過的最忠誠、最會保護人的動物了。她已經和迦勒、斯嘉麗一樣的是們家庭中的一分子了。

我也非常高興和山姆還有波利重聚。終於,我感到我的整個家庭又在一起,又同在一個屋簷下了。

我對即將到來的婚禮感到緊張。迦勒和我目前還沒有機會好好討論它,但是我知道它很快就會來到。當自己還小時,我經常會想像自己結婚那一天的場景,但是一丁點也沒有想到如這一般的樣子——一場吸血鬼婚禮?那將會是怎樣的?

我祈願他仍然像我那麼愛他一樣愛我。我感覺他依然愛我如初。我在想他是不是也會對這場婚禮感到緊張?

我低頭看著手上的戒指——這枚他為我戴上的戒指,它如此美麗,上面點綴著閃閃發光的寶石。這一切的一切,就像發生在夢中一樣,一點兒都不真實。但是同時,我感覺我已經和他永遠聯結在一起了。

我想找到父親,真的很想。但是我不想再尋找下去了,不想讓生活再次被改變,萬分不想。我想和迦勒在一起,我期望婚禮的到來——如果先舉辦婚禮會不會是錯的?

凱特琳合上筆記本,放下羽毛筆,仍然沉浸在另一個世界裏,她眨眨眼睛,看了一遍房間。她不知道自己陷入沉思裏有多久,她看向窗外,發現已經是黎明。她環視房間,看見斯嘉麗和露絲仍然沉沉睡著,房間的另一頭,在火炬的光照下,她看見迦勒似乎也仍睡著。

凱特琳覺得自己也困了,感到需要清醒一下,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她輕輕從桌邊站起來,穿過房間,打算躡手躡腳走出去。她同時抓起一條方巾,披在肩頭。當她來到門口時,聽到一聲輕輕的咳嗽聲。

她轉過頭,看見迦勒正看著她。他睜著一只眼,向她招手。

她轉身走到他旁邊,他拍拍床沿,她坐在了旁邊。

他一面微笑著,一面睜開眼睛。和往常一樣,她被他的帥氣迷到了。他的臉如此完美、乾淨、光滑,他的下巴和顴骨輪廓分明,他的嘴唇豐滿而光滑,他的鼻子挺拔而完美。他長長的眼睫毛眨了一下,然後伸出一只手,手掌穿過她的頭髮。

“我們幾乎沒有時間好好聊聊。”他說。

“是啊。”她微笑著說。

“我想告訴你我依然有多麼愛你。”他說。

凱特琳微笑著說:“我也愛你。”

“所以,我已經等不及想和你結婚了。”他接下來說,笑意更深了。

他坐起來,親吻了她,他們在火炬下長長地吻著。

凱特琳感到內心很溫暖——這正是她一直以來想聽到的話。他能夠一直如此準確地讀懂她的想法實在是一件神奇的事。

“現在我們在這裏,我想和你結婚,然後才繼續我們的尋找。我們就在這裏,在這個地方結婚。”他端詳著她,“你願意嗎?”

她回頭看著他,內心各種情緒五味雜陳。這確實是她一直想要的。但同時,她又感到害怕。她不知道怎麼回答。

最後,她站起來。

“你要去哪里?”他問。

“我一會就回來,”她說,“我只是想理一理頭緒。”

她最後親吻了他,然後轉身,走出了房間,輕輕帶上身後的門。她知道如果她繼續待在那裏,她會陷在他的懷抱裏,陷在床上。但現在她必須理清想法——不是說她對他,對他們的婚姻,對他們的婚禮有什麼疑慮,但是她仍然內心矛盾著、分裂著,無法確定她要不要離開這裏,追逐自己的使命——如果先辦婚禮會不會很自私?

凱特琳沿著空蕩的石頭走廊走著,腳步聲回蕩,她看見一個往上延伸的樓梯,看見自然的光線從上面射下來——那是屋頂——她知道,這正是一個她此刻需要一個人待一會和呼吸新鮮空氣的地方。

凱特琳匆匆走上樓梯,走進黎明的空氣中。這上面比她想像的要冷,十月底的風猛烈地吹著。她裹緊了肩上的皮草披肩,心裏感謝著這份溫暖。

凱特琳一邊沿著城牆走,一邊看著熹微晨光中的鄉間——這裏美得讓人窒息,城堡的一邊臨著廣闊的湖泊,湖上霧氣繚繞;另一邊是無限延伸的樹木、山崗和山谷,整個地方感覺充滿魔力。

凱特琳走到一面城牆的邊緣,凝視,被眼前的風景迷住——就在那時,她突然感覺有另一個人。她不知道這怎麼可能,因為整個屋頂上是空的。她轉過身,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現什麼。

她簡直不敢相信。

在屋頂遠遠的的另一端,站著一個孤獨修長的身影,背對著她,眺望著湖泊。她仿佛觸了電一般——她不需要看他隨風飄動的長袍,不需要看他長長的銀色鬍鬚,不需要看他身邊的手杖就知道那是誰。

是艾登。

真的是他嗎?她疑惑著,還是這只是晨光中的一個幻影?

她穿過屋頂,慢慢朝他走去,在相距幾英尺的地方停下來。他靜靜地佇立著,頭髮在微風中飄動,依然沒有轉身。有一會,她甚至懷疑這是不是真實的他。然後,他說話了:

“你走得真遠。”他說,依然背對著她。

然後,他慢慢地轉身,面向她。他的眼睛即使在這昏暗的晨光裏也依然閃著湛藍的光芒,仿佛要看穿她一樣。和以往一樣,他的臉上風平浪靜,卻閃爍著熱情。

在這裏看到他,凱特琳感到非常高興。她有那麼多問題迫不及待地想問他,和以往一樣,他似乎正好在她需要指點迷津的時候出現。

“我沒有想到我會再見到你。”她說。

“你總是會見到我的,”他回答說,“有時是我們兩個人,有時是有其他人在。”他意味深長地回答說。

她正努力集中精力想一會要問的問題,一陣沉默懸在他們之間。

“只還剩下一把鑰匙了,”她自語似地說,“那是不是意味著我不久就會見到我父親?”

他緊緊注視著她,然後移開目光。

終於,他說:“那取決於你的行動,不是嗎?”

他那以提問回答提問的方式真讓人抓狂。她只好接著說:

“新的線索。”她說:“是一張紙,一張被撕開的紙。我不知道它會帶我去哪里,我不知道接下來要找什麼,去哪里找。”

艾登凝視著地平線。

“有時,線索會來找你,”他回答說,“你現在應該知道,有時候你必須等待事物自己出現。”

凱特琳思索著這句話:那是不是在告訴她什麼也別做?

“那麼……我什麼都不用做嗎?”她問。

“你有很多事情要做。”艾登回答。

他轉過身,面對她,凱特琳自記憶中以來第一次,看見他臉上慢慢露出微笑。“你要準備婚禮的事情。”

凱特琳也微笑起來。

“我也想,但我擔心這樣做會太無禮,”她說,“擔心我應該推遲婚禮,覺得我應該先去尋找線索。”

艾登緩慢搖搖頭。

“吸血鬼婚禮不是無禮的事情,是一件神聖的事情,這是兩個吸血鬼靈魂的結合。這將為你們彼此帶來更強大的力量,也會為整個家族帶來更強大的力量。而這只會加快你的成長,加強你的技能。你已經成長了很多,我為你感到自豪。但是,如果你想成長進入到下一個階段,你需要這場婚禮。無論是對於夫婦雙方,還是個人而言,每一個結合都會帶來自己的力量。”

凱特琳感到高興,松了一口氣,但仍然感到緊張。

“但是我不知道怎麼準備這種類型的婚禮,我連對人類婚禮都一無所知。”

艾登微笑了,說:“你有很多朋友會幫你的,而且我會為你們主持這場婚禮。”他笑著說:“畢竟,我是一個牧師嘛。”

凱特琳贊同地,舒心地笑了。

“那麼,我現在要做什麼?”凱特琳問,顯得激動和緊張,不知道從哪里著手。

他微微一笑:

“去找迦勒,告訴他你願意。剩下的問題交給愛去解決。”

第八章

凱爾艱難地跋涉在南蘇格蘭的沼澤地裏,滿腔憤懣的怒火。他每走一步,便憤怒地想到凱特琳——一次又一次,從一個地方又一個地方,從他手中逃走。他謀劃著要怎麼抓住她,殺了她,報仇雪恨。

他已經用盡了所有辦法,而她似乎每次都能從他的手心逃走。一想到,他成功地對她的家人下了毒,施行了報復,他就暗自得意。

但這還不夠。這個復仇進行的時間太長了,而且他不得不承認,最後一次他們狹路相逢的時候,她還打敗了他。他對她的力量、她的打鬥技能感到震驚。她顯然擊敗了他。這完完全全超乎他的意料。

一方面,他早就害怕這一點,所以他才會費了那麼大周折要去毒殺她,以避免一場正面的格鬥。但那卻事與願違。無意中,中毒的是迦勒,而他確信自己的毒藥毒殺了迦勒時,但卻沒有機會進一步確認,因為他還沒有機會確認就被打得不得不趁著夜色逃走。

凱爾發誓:這個時間,這個地方將是追殺她的最後一個時間和地方——不管他是否能殺死她,抑或他將在此過程中死去——他已經沒有退路,沒有妥協的餘地,沒有其他選擇,這——蘇格蘭,將會是他的最後一站。

而在這最後一站中,他有一個宏大的計畫,比之前所有的都要宏大。下吸血鬼毒藥在那時看來似乎是一個不錯的想法,但是現在想來,卻是一個極大的冒險,它留下了太多給他們存活的機會。然而,他的新計畫,卻沒有可能失敗。

在構思新的計畫時,凱爾想起過往的時間和地方裏他把凱特琳逼到絕路的時候,並想起他最接近於殺死她的時候。他總結後發現,他最接近於殺死她的時候,是在紐約,當時他抓住了她弟弟,山姆,並控制了他,利用他用變形術欺騙了凱特琳。那一次他幾乎就殺死了她。

凱爾意識到,變形術,是關鍵。擁有這種偽裝術,他就可以欺騙迷惑凱特琳,獲得她的信任,而後一了百了殺了她。

但問題是,凱爾並不擁有這種能力。然而,他知道,在這個時代,在這個地方,誰擁有這種能力。

他的曾經的一個徒弟。

瑞恩德。

幾個世紀前,凱爾曾經訓練過一支無惡不作、嗜虐成性,足跡幾乎遍佈全球的吸血鬼隊伍。瑞恩德就是他那時的得意門生。他那時壞得幾乎連凱爾都管不住他了,到最後不得不把他驅逐出去。

凱爾最後一次聽說他,是說他住在這個時代和這個地方,躲在南蘇格蘭的一個角落裏。現在,凱爾要把他找出來。畢竟,凱爾曾經傳授了他現在所知的一切,以此凱爾認為瑞恩德欠他的——這至少可以讓他為曾經的老師做一件事情,而凱爾需要的僅僅是他為他施展變身術——就一次。

凱爾的腳踝深深陷在泥濘裏,他想到這裏就微笑起來——是的,瑞恩德正是他所需要的能欺騙迷惑凱特琳並且讓他一了百了殺了她的人。這一次,這個計畫不可能失敗。

凱爾抬起頭,欣賞眼前的風景。天氣很冷,風很大,空氣裏的潮氣鑽進骨髓。現在是黎明,是一天中他最喜歡的時候,一陣濃濃的霧籠罩著這座古老的森林。這樣的日子正合他胃口。如果說還有什麼比黎明更讓凱爾喜歡的,那就是霧了。凱爾真切地感覺像回到了家。

突然,他提高了警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從發稍直升到頭皮,某些徵兆表明瑞恩德就在附近。

凱爾走進霧中,聽到一陣輕微的擦擦聲,抬頭瞥見上面有東西移動。當霧散去,凱爾能辨認出這是一個遍地枯樹的荒樹林,當他走近看時,看到有東西從樹枝上垂下來。

當他走上前,仔細看著這些東西時,他看清楚那是身體——已死的、人類的身體,腳被繩索拴著,倒掛在樹枝上。它們身體在風中輕輕搖動,繩子摩擦木頭的聲音彌漫在整個空中。從這些屍體的表面來看,這些人類已經被殺很長時間了——它們的皮膚已經發綠,脖子上有象徵性的洞痕。凱爾知道他們曾經被吸食,被吸幹了血液。

瑞恩德的傑作。

隨著濃霧持續散去,凱爾看見即使沒有上千,也有數百的屍體,全都懸掛著。很顯然,這些人類都被留下來活過一段時間,然後被慢慢折磨致死——這真是夠殘忍,夠惡毒的。

凱爾欣賞這一切。這也正是他在自己的全盛時期會做的事情。

凱爾知道瑞恩德已經很近很近了。

突然,在霧中,出現了一個身影,慢慢地走過來。凱爾眯著眼看向霧中,試圖看清楚來人是誰。

當他認出那人是誰時,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

這不可能。

站在那裏,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母親——他真實的母親,在他被轉變之前的他的人類母親。她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那唯一一個能讓他想起自己在被轉變之前是誰的人,那個提醒他他曾是人類的人。

凱爾感到內心被重重一擊。一陣痛苦的罪惡感和愧疚感幾乎要將他撕裂。

他在她的注視下,跪了下來並痛哭流涕。

“母親!”凱爾叫道,哭得像個孩子。

她走近他,張開雙臂,臉上充滿慈祥與同情的微笑。

凱爾不明白她怎麼會出現在這個時代、這個地方:她是要來讓他懺悔的嗎?

“到我這來,孩子。”她說著,向他招手。

凱爾站起來,向她走了一步。

當他邁出第二步時,他後悔了。

突然,他感到整個世界倒轉過來,感到自己火箭般沖到空中,緊接著是一陣響亮的繩子的摩擦聲,當凱爾被吊著左搖右晃的時候,他望著地面,並且意識到自己踏進了一個陷阱中。

銀繩子緊緊束住他的腳,把他高高地拉拽到空中,離地面有二十英尺高,把他頭朝下倒掛著。凱爾伸手想扯斷繩子,但是他意識到這是專門對付吸血鬼的繩子,他無力摧毀它。

他頭朝下,倒掛在那裏,滿臉憤怒。他為自己被抓住而憤怒,為自己的愚蠢而憤怒。而最重要的是,他為自己被欺騙了而憤怒!

遠處響起一陣邪惡的笑聲。

凱爾認出了這陣無處不在的笑聲,一陣寒意沿著脊椎骨爬上來——是瑞恩德。

“所以說,主人回到老巢了。”瑞恩德用他那深沉沙啞的聲音低吼著說。

一個身材高大的吸血鬼,被一群別的吸血鬼簇擁著,倒著走進凱爾的視線。他比凱爾記憶中的還要更高大、更卑鄙、更醜陋。他比凱爾高出足足一英尺,有一雙巨大空洞的黑眼睛,閃閃發光的尖牙,一張方方正正長滿痘瘡的臉。他把他厚厚的黑色頭髮全都向後梳,緊緊紮成辮子。

“你這個王八蛋,”凱爾吐了口唾沫,“你竟然變身成我母親。”

“這是書上最老的騙術了,”瑞恩德吐口唾沫回道,“誰不喜歡自己的母親?即使是像你這樣的生物都會上當受騙。”

“你會付出代價的!”凱爾咆哮著,感到十分尷尬。

瑞恩德大笑起來。

“你這個愚蠢的老混蛋。顯然,現在為此付出代價的只有你自己。你要在我殺了你之前,過來說再見的嗎?”

“我是來命令你幫我一個忙。”凱爾說。

瑞恩德又大笑起來。

“命令我?你?”

他又大笑起來。

“我?幫你的忙?”他繼續說,“我唯一會幫的就是把你埋在深深的地底下。”

事情沒有朝著凱爾希望的方向進展。他知道是時候改變策略了。

“我有能幫到你的東西。”凱爾說。

“你沒有什麼東西對我有用。”瑞恩德打斷他說,眼神中突然閃出一陣狂怒,“我已經超越了你,任何人,任何東西,而不需要任何幫助。我現在比你強大得多。”

“放我下來,我們可以好好談談。”凱爾說。

“現在說這些太晚了,”瑞恩德說,“如果我放你下來,那也只可能是讓你和蛆蟲長眠了。”

凱爾的心跳幾乎停止,因為他聽見一陣令人討厭的、銀劍被拔出鞘的聲音。他注視著瑞恩德向他走了幾步,並且高高舉起了劍。他開始揮劍,對準凱爾的喉嚨,凱爾能從他的眼睛中看出殺人的堅定意志。

凱爾突然意識到,這些時刻也許是他生命中的最後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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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ş sınır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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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tres'teki yayın tarihi:
10 ekim 2019
Hacim:
82 s. 5 illüstrasyon
ISBN:
9781632916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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