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tabı oku: «转变 »
转变
(吸血鬼日志系列#1)
摩根莱斯
《转变》的部分书评
“《转变》一书是年轻读者的理想读物。摩根莱斯把一个原本可能是典型的吸血鬼故事巧妙地做了一个有趣的转折。《转变》清新而独特,有许多青少年超自然故事的经典元素, 吸血鬼日志系列#1重点围绕一个女孩......一个特别的女孩!... 《转变》很容易阅读,但节奏很快....推荐给喜欢读温和超自然罗曼史的读者。普通级。”
--浪漫评论
“《转变》从一开始就让我沉醉其中,爱不释手....这个令人称奇的冒险故事一开始就以紧凑的节奏发展,内容充实。没有一刻让人感到无聊。摩根莱斯极好地带读者进入故事。她也支持凯特琳,极其希望她成功找到自己的真相....我很期待这个系列的第二本书”。
-- 超自然浪漫公会
“《转变》是一本可爱的、容易的、黑暗的书,你可以在阅读其他书籍之余看看,因为它很短....你一定会觉得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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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变》是一本可以媲美《暮光之城》和《吸血鬼日记》的书,它是一本只要你开始看,就会想一直看到最后一页的书!如果你喜欢冒险、爱情和吸血鬼,这本书一定适合你!”
- Vampirebooksite.com
“莱斯从一开始就成功地带领读者进入故事情节,语言描写精彩,超越了单纯的背景刻画....故事写得很好,读起来很快。《转变》作为一个吸血鬼系列的第一本书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开端,一定能打动那些寻找短而有趣故事的读者。”
--黑湖评论
关于摩根莱斯
摩根莱斯是排名第一畅销系列小说《吸血鬼日志》的作者,这一青年读物系列共有11本书(还在增加中);她也是头号畅销系列小说《生存三部曲》的作者,这部世界末日惊悚类的作品包括两本书(还在增加中);而另一畅销史诗奇幻系列《魔法戒指》则有13本书(还在增加中)。
摩根的书籍有音频和印刷版,并被翻译成德语、法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日语、汉语、瑞典语、荷兰语、土耳其语、匈牙利语、捷克语和斯洛伐克语(即将推出更多语言)。
《转变》(《吸血鬼日志》第一弹),《第一竞技场》(《生存三部曲第一弹》)和英雄远征(《魔法戒指》第一弹)都可在谷歌播放里免费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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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根莱斯著书
魔法师之戒
英雄远征(图书#1)
国王游行(图书#2)
龙的宿命(图书#3)
荣誉的哭泣(图书#4)
荣耀发誓(图书#5)
英勇的指控(图书#6)
剑之仪式(图书#7)
授予武器(图书#8)
法术天空(图书#9)
海之盾(图书#10)
钢的统治(图书#11)
火的土地(图书#12)
皇后规则(图书#13)
誓言的兄弟(图书#14)
生存三部曲
第一竞技场:逃跑的奴隶(图书#1)
第二竞技场(图书#2)
吸血鬼日志
转变(图书#1)
爱(图书#2)
背叛(图书#3)
命中注定(图书#4)
理想(书#5)
订婚(图书#6)
誓言(图书#7)
发现(图书#8)
复活(图书#9)
渴望(图书#10)
宿命(图书#11)
听吸血鬼日志系列有声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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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本虚构小说。书中的名字、人物、企业、组织、地点和事件均出自于作者的想象力或纯属虚构。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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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敞着怀
在湿漉漉的清晨步行,呼吸那潮湿的空气
对身体好吗?什么,如果布鲁特斯生病了,
他会偷偷从温暖的睡床上溜出去,
去呼吸那潮湿污浊的空气吗?”
——威廉·莎士比亚《凯撒大帝》
目录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一章
凯特琳·潘恩总是害怕进入新学校的第一天。不论是对大事情,像结识新的朋友、新的老师,学习新的走廊;还是对小事情,比如得到一个新的更衣室,新地方的气味,新地方的声音,她都会感到害怕。最重要的是,她惧怕别人的目光。她觉得,新地方的每个人都总在盯着她。她唯一想要的只是默默无闻。但这似乎注定是不可能的。
凯特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显眼。她身高五点五英尺,个子不是很高,棕色的头发和棕色的眼睛,正常体重,她觉得自己是普通水平。当然不像其他的一些女孩那么漂亮。十八岁的她比别人年纪大一点,但这还不足以让她脱颖而出。
肯定还有别的东西。还有一些关于她的特别的东西,使人们忍不住想再看一次。在内心深处,她知道她是不同的。但她却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如果还有什么比开学第一天更糟糕的,那就是在学期中间转校插班,在大家都已经互相熟悉之后。如今,她在新学校的第一天,是在三月中旬,这将会是最差的一次。她已经感觉到了。
就算在她最疯狂的想象中,她也从来没有想到实际情况竟然会这么糟。虽然她已经见识过很多了,但这次为她准备的,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在三月一个寒冷的早晨,凯特琳站在她新学校——一个庞大的纽约市公立学校门外,思索着,为什么是我?她的衣着很不得体,只穿着短短的毛衣和打底裤,还没有准备好面对即将迎接她的混乱嘈杂。数以百计的孩子站在那里,哭着喊着、吵嚷着推搡着对方。学校看起来就像一个监狱的院子。
所有的声音都太大了。这些孩子笑声太大,骂得太多,互相推得太猛。如果不是看到有的人还发出一些嘲讽的笑声,她会认为这是一个大规模的斗殴。他们真是精力过剩,而她,筋疲力尽,冷得要死,睡眠不足,被嘈杂的噪音搞得晕头转向。她闭上了眼睛,希望它们全部消失。
她把手伸进口袋,摸到了一样东西:她的iPod。是的。她把耳机插在耳朵上,调高了音量。她需要淹没周围的一切喧嚣。
但一切都是徒劳。她低下头,看到电池已经完全没电了。真是的。
她查看手机,希望找到任何能转移注意力的东西——没有新消息。
她抬起头来。望着窗外数不清的新面孔,觉得很孤单。不是因为她是唯一的白人女孩——其实她更喜欢这样。她在其他学校的一些最亲密的朋友几乎都是黑人、西班牙人、亚洲人和印度人,而她一些最刻薄的亦敌亦友的同伴都是白人。不,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感到孤单是因为这里是城市。她站在混凝土上,一声响亮的铃声带着她不得不穿过大铁门,进入这个“休闲区”。现在,她在笼子里——被这个顶部装着铁丝的大铁门关在笼中。她觉得像进了监狱。
仰望偌大的学校,看着门栏和窗上的栏杆,都没有让她感觉好一些。她总是很容易适应新的学校,无论大和小,但它们全都在郊区。那里有草、树木和天空。在这里,除了城市什么都没有。她觉得无法呼吸。她感到恐惧。
另一阵响亮的铃声传来,她与数百名孩子一起,拖着脚走向入口。她被一个大个子女孩粗暴地推挤了一下,挤掉了日记本。她把它捡起来(她的头发被弄乱了),然后抬起头,看看这个女孩是否会道歉。但女孩早已不见身影,随着人群继续前行了。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笑声,但不知道是不是冲着她来的。
她抓紧了日记本——她唯一在乎的东西。日记本一直陪伴着她,无论她身在哪里。在每一个去过的地方,她都会坚持记录和图画。这是她的童年轨迹。
她终于来到了门口,只好挤在人群中间一起穿过。就像在上下班的高峰期挤火车一样。她曾希望里面会温暖些,但寒风从敞开的大门吹进来,一直吹着她僵冷的背部,让她觉得更冷。
两个高大的警卫站在门口,旁边是两名全副武装的纽约市警察,显眼地把枪放在自己的身边。
“继续前进!”他们其中的一个命令道。
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在高中校门口会有两个警察站岗。她的恐惧感增加了。当她抬头看见自己不得不通过一个与机场安检类似的金属探测器时,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四个武警分别站在探测器的两侧,另外还有两个警卫。
“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拿出来!”一个警卫厉声地说。
凯特琳看见其他的小朋友都掏出口袋里的物品放进了塑料框里。她也很快照做,掏出了自己的iPod、钱包、钥匙。
她跟着走过检测器,报警器发出了尖锐的声音。
“你!”一个警卫厉声地说,“到一边去!”
果然。
她被要求举起双臂,所有的孩子也都瞪大了眼睛,警卫拿着手持式扫描器上下检查她的身体。
“你戴了首饰?”
她感觉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然后领口,突然想起:她的十字架。
“拿下来!”警卫严厉地说道。
这项链是她祖母在去世之前给她的,它只是一个小小的银色十字架,上面刻有拉丁文字母,她从来没翻译过。她的祖母告诉她,这是她奶奶流传下来的。凯特琳不信宗教,也并不能真正理解它的意义,但她知道项链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是迄今为止她拥有的最宝贵的东西。
凯特琳把项链从衬衫上拿起来,握着它,就是不取下来。
“我不想。”她回答道。
警卫盯着她,眼神冷得像冰。
突然,人群里爆发了一阵骚动。有人叫喊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孩子被警察抓住,推向墙边,口袋里被掏出一把小刀。
警卫跑过去协助,凯特琳趁机溜进人群,走进了大厅。
欢迎来到纽约市公立学校,凯特琳想。真棒。
她已经开始计算着还要多久能毕业。
*
这里的走廊是她见过的最宽的走廊。她无法想象这里可以站满人,但不知何故,走廊完全爆满,所有孩子们都肩并肩地挤在一起。这个大厅里一定有几千个孩子,人海连绵不绝。在这里,噪音更加严重,在墙壁间往返弹送,混杂在一起。她想捂住耳朵,但连抬手臂的空间都没有。她觉得快得幽闭恐惧症了。
上课铃响了,大家更是争先恐后,你挤我搡了。
已经迟到了。
她又瞄了一眼自己的房卡,最后在远处发现了教室房间。她试图穿越人海,但徒劳无功。最后,经过几次尝试,她意识到自己必须变得更强势一些。她开始用肘推挤,一次一个。终于,她穿过了人群,穿过了宽阔的大厅,推开了教室厚重的门。
她鼓起勇气,以为大家会盯着自己,这个迟到的、新来的女孩。她想象着老师会责骂她打破了教室的安静。但她惊讶地发现,情况根本不是这样。这间教室本来只可以容纳三十个孩子,但实际上却有五十个人,被挤得水泄不通。有的孩子坐在座位上,其他孩子走在过道上,大喊大叫。场面混乱。
上课铃已经响完整整五分钟了。然而老师,头发凌乱,穿着皱巴巴的西装,还没有开始上课。他居然把脚放在桌子上坐着,看着报纸,完全无视其他人。
凯特琳走到他面前,把她的ID卡放在桌上。站在那里,等着他看过来,但他没有这样做。
她不得不清了清嗓子。
“对不起,打扰一下。”
他不情愿地放低报纸。
“我是凯特琳·潘恩。我是新来的学生。我觉得我应该给你这个。”
“我只是个代课的。”他回答,然后抬高了报纸,挡住了她。
她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所以,”她问,“……你不点名?”
“你的老师周一就会回来,”他厉声说,“他会处理的。”
凯特琳意识到谈话结束了,于是就拿回了ID卡
她转身面向教室。混乱并没有停止。如果这样能有什么好处,那就是至少她不会显得显眼。这里似乎没有人关心她,甚至没有人注意到她。
另一方面,扫视了爆满的教室后,她也很伤脑筋:这里似乎没有任何可以坐的地方了。
她定了定神,抓紧了日记本,试着走下其中的一个过道,有几次在经过相互叫嚷的调皮孩子身旁时,她不得不退了几步。当走到教室后面后,她终于可以看到整个房间。
没有一个空座位。
她站在那里,感觉像一个白痴,觉得其他的孩子开始注意到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当然不打算一直站在那里,而代课老师似乎也并不在乎。她转过身来,又看了一遍,十分无奈。
她听到几排开外发出笑声,觉得肯定是冲着她来的。她的穿着和这些孩子们不同,她看起来也和他们不一样。她的脸颊通红,开始感到自己变得惹眼。
正当她准备走出教室,甚至走出这所学校时,她听到一个声音。
“这儿。”
她转过身。
在最后一排的窗口旁,一个高大的男孩从他的座位上站起来。
“请坐这儿。”他说道。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一点,因为其他人都等着看她会做出什么反应。
她走到他面前,试着不去看他的眼睛——一双大大的、发着绿色光芒的眼睛,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他很帅气。他光滑的橄榄色皮肤让她无法知道他的种族——黑人、西班牙人、白人,或是混血。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光滑、柔软的皮肤,以及如此美观均衡、轮廓分明的下巴线条。他棕色的头发短短的,人很瘦。他身上有一种气息,和这里有些格格不入。他看起来似乎很脆弱。或许是一个艺术家。
她很难迷恋上某个男生。看到自己身边的朋友恋慕别人时,她从来都不能真正理解——直至此刻。
“那你坐哪儿?”她问。
她试图控制自己的声音,但似乎并没有用。她希望他不要发现自己有多么紧张。
他咧着嘴笑了,露出完美的牙齿。
“就坐这里。”他说道,接着就移到大窗台上,距离原来的座位只有几英尺远。
她看着他,他回应了她的眼神,俩人目光相撞。她告诉自己把目光移开,但她做不到。
“谢谢。”她说,然后立即懊恼起来。
谢谢?这就是你的反应?谢谢?!
“没错,巴拉克!”一个声音喊道,“把你的座位给那个漂亮的白人女孩!”
笑声紧随而来,接着房间里的噪音又变大了,大家再次忽略了他们。
凯特琳看他低着头,有点尴尬。
“巴拉克?”她问,“是你的名字吗?”
“不,”他回答道,脸刷地红了,“是他们这么叫我。这是奥巴马的名字,他们觉得我像他。”
她仔细地看了看,这才意识到他看起来确实像奥巴马。
“这是因为我有一半黑人血统,一部分白人血统,以及一部分波多黎各血统。”
“嗯,我想他们这么喊你是一种恭维。”她说。
“才不是呢。”他回答道。
他坐在窗台上。她注意到他的信心受到了伤害,她感觉他有些敏感,甚至脆弱。他不属于这个孩子群体。她几乎感觉自己对他产生了保护欲,真是疯了。
“我是凯特琳。”她说,伸出手,看着他的眼睛。
他抬头一看,吃了一惊,脸上重又露出笑容。
“约拿。”他回答道。
他紧紧地握了握她的手。他光滑的皮肤包住了她的手,酥麻感顺着她的手臂蔓延开来。她觉得像融进了他的身体里一样。他握着她的时间太长了,她忍不住笑起来。
*
早晨的其余时光都是模糊的,等凯特琳走到食堂的时候,她才觉得饿了。她推开两扇大门,被这个巨大的房间,以及像一千个孩子同时尖叫般的难以置信的噪音吓了一跳。感觉就像进入了健身房一样。不同的是,这里过道上每二十英尺的地方,都站着一个警卫,仔细看守着。
像往常一样,她不知道去哪儿。她找遍了这个巨大的房间,终于找到一摞托盘。她拿了一只,然后跟着排在她以为是取食品的队伍里。
“别插队,贱人!”
凯特琳转过身,看到一个比她高半尺的高大肥胖的女孩,凶巴巴地皱着眉。
“对不起,我不知道——”
“队伍在后面!”另一个女孩厉声说道,同时用拇指指了一下。
凯特琳望去,只见队列后面至少还有一百个孩子。估计需要等二十多分钟。
当她打算往后走到队列末尾时,队列里一个孩子猛推了另一个人,被推的孩子就飞倒在她面前,撞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推他的那个孩子跳到他上面,开始猛打他的脸。
几十个孩子围上来,食堂一下子又充满了兴奋的吵闹声。
“打!拼了!”
凯特琳退了几步,惊恐地看着脚前的暴力场面。
四名警卫人员终于走过来打破了这个场面,拉开了两个血淋淋的孩子,强行将他们带走。他们似乎不紧不慢。
凯特琳终于拿到了食物,她扫视房间,希望能看到约拿。但根本找不到他的影子。
她走下过道,穿过一张又一张桌子,所有地方都挤满了孩子。几乎很少有空的座位,偶尔有个空座位看起来也不那么吸引人,因为旁边有一大帮朋友圈子。
最后,她坐在了一个面朝背后的座位上。座位的尽头只有一个孩子,一个矮矮的、身体虚弱的中国男孩。他带着牙套,衣衫褴褛,一直低着头,专心地吃着食物。
她感到孤单,便低下头,查看了手机。有几条脸谱网信息,是她上一次待过的镇子里的朋友发来的。他们想知道她是否喜欢新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回复他们,觉得他们离自己很遥远。
凯特琳勉强吃了点东西,第一天模糊的恶心感还是跟随着她。她试图转换自己的注意力。她闭上了眼睛,想到了自己的新公寓,它坐落在一百三十二号街一栋肮脏建筑的五楼。想到这个,觉得更恶心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希望自己能集中注意力想想人生里美好的事情。
她的弟弟,山姆,十四岁了。但是山姆似乎从来没觉得自己是最小的:他总是表现得像她的哥哥一样。他坚强地成长着。因为四处搬家,爸爸的离去,和妈妈对待兄妹俩的方式,他变得冷酷起来。她可以看到,这些事情都在影响着他,他开始自我封闭。他在学校经常打架,她也并不觉得意外。但她担心情况会变得更糟。
但是,对凯特琳,山姆非常喜欢她。她也非常喜欢山姆。他是她生命中唯一不变的,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是他的软肋。同样,她也下定决心竭尽所能去保护他。
“凯特琳?”
她惊了一下。
是约拿,他站在她旁边,一手托着盘子,另一手拿着小提琴。
“介意我和你坐一起吗?”
“是——不,我的意思是不介意。”她心慌地说。
白痴,她想。不要再这么紧张了。
约拿露出了笑容,然后坐在她对面。他以完美的姿势,笔直地坐着,并小心翼翼地把小提琴放在身旁。他温柔地摆放好自己的食物。他身上有一种气息,但她又说不出来是什么。他不同于她曾遇到的任何人。他就像来自于一个不同的时代,他绝对不属于这个地方。
“第一天感觉怎么样?”他问。
“预料之中。”
“我知道你的意思。”他说。
“那是小提琴吗?”
她冲他的乐器点了点头。他把它放在很近的地方,还把手搭在上面,仿佛生怕有人来偷一样。
“实际上这是一个中提琴。只比小提琴稍微大一点,但声音却很不一样。这个的声音更加圆润。”
她从来没有见过中提琴,希望他能把它放在桌子上给她看看。但他并没有这样做,她也不想窥探。他仍然将手搭在上面,似乎非常保护它,似乎很隐私。
“你练习得多吗?”
约拿耸耸肩。“每天几个小时吧。”他漫不经心地说。
“几个小时?!你一定拉得很棒!”
他又耸了耸肩。“还不错吧,我猜。有很多人比我拉得好得多。但我希望这是我离开这个地方的门票。”
“我一直想弹钢琴。”凯特琳说。
“那为什么不弹呢?”
她正想说,我从来没有钢琴,但却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耸了耸肩,低头看着她的食物。
“你不需要拥有自己的钢琴。”约拿说。
她抬头一看,吃了一惊:他猜出了她的心思。
“这所学校有一个排演室——虽然这里很糟糕,但至少还是有一些可取之处的。他们会免费教你课程。您需要做的只是注册而已。”
凯特琳睁大了双眼。
“真的吗?”
“音乐教室外就有报名表。你可以问问伦诺克斯夫人。告诉她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凯特琳喜欢这个词。她慢慢地感到幸福溢满了内心。
她开心地笑了。他们的目光对视了一会儿。
凝望着他明亮的绿眼睛,她心里有一百万个问题想问他:你有女朋友吗?你为什么这么好?你真的喜欢我吗?
但是,她只是咬了咬舌头,什么也没说。
因为担心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就快要结束了,她搜索着大脑,苦思冥想可以延长谈话的问题。她努力去想一些能确保再见到他的话题。但她太紧张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终于张了张嘴,正想着该说些什么,铃声就响起来了。
房间里瞬间又吵闹了起来。约拿站起来,拿起了中提琴。
“我要迟到了。”他一边说,一边收起自己的餐盘。
他看了看她的餐盘:“我可以一起拿走你的吗?”
她低下头,发现自己居然忘记了,然后摇了摇头。
“好吧。”他说。
他站在那里,突然害羞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嗯……回头见。”
“回头见。”她怯怯地回答,声音小得像是在说悄悄话。
*
上学的第一天结束了,凯特琳走出大楼,沐浴在三月午后明媚的阳光下。虽然刮着大风,但她不再觉得冷。虽然周围所有的孩子们仍然叫嚷地走出学校,她也不再被噪音困扰了。她觉得自己很有活力,而且充满了自由。这一天余下的时光都不知道怎么过的。她甚至不记得任何一个新老师的名字。
她止不住地回想起约拿。
她想知道,她在食堂是不是表现得像个白痴。她在说话的时候语塞了几次,她几乎没有问他任何问题,她所有的问题都围绕着那个愚蠢的中提琴。她应该问问他住在什么地方,他是哪里来的,他申请的哪里的大学。
最重要的是,他是否有女朋友。像他那样的人一定在和谁约会吧。
就在这时,一个漂亮、穿着入时的西班牙裔女孩不小心碰了凯特琳一下。凯特琳上下打量着她,想了一秒钟:与约拿约会的人会不会是她?
凯特琳拐进了一百三十四号街,呆了一秒钟,都忘了自己要去哪儿。她从来没有从学校走回家过,有那么一刻,她想不起自己的新公寓在哪里了。她站在角落里,迷失了方向。云遮住了阳光,强风开始刮起,她突然又觉得冷了。
“嘿,朋友!”
凯特琳转过身,发现她正站在一个肮脏的酒窖前。四个衣着破旧的男子坐在塑料椅子上,似乎并不怕冷,笑嘻嘻地看着她,仿佛她就是他们的下一顿饭。
“到这里来,宝贝!”另一个喊道。
她想起来了。
一百三十二号街。没错。
她迅速转身快速走到街道的另一边。她回头看了几次,看看那些男人是否跟着她。幸运的是,他们没有跟来。
寒风刺痛脸颊,把她吹得很清醒,新宿舍环境的残酷现实开始浮现在脑海里。她看了看四周被遗弃的汽车,涂鸦墙,铁丝网和窗户上的栏杆,她突然觉得很孤单,很害怕。
这里离她的公寓只隔了三条街区,但感觉就像一辈子那么远。她希望有个朋友在身边——如果是约拿那就更好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每天独自走完这些路。想到这里,她再次怨恨起妈妈。妈妈怎么能不断搬家,一直让自己去讨厌的新地方呢?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玻璃打碎了。
凯特琳的心脏跳动更快,因为她看到街道的另一边好像发生了一些事情。她疾步快走,并努力低着头。但当她走近时,她听到尖叫和怪诞的笑声,让她不由得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四个人高马大的孩子,约摸十八九岁,站在另一个孩子旁边。其中两个人抓住了那个孩子的胳膊,第三个人走上前去,拳打他的肚子,第四个也走上去揍他的脸。那个被打的孩子,大概十七岁左右,高高瘦瘦,手无寸铁,倒在了地上。另两个男孩走上前去踢他的脸。
尽管害怕,凯特琳还是停下来盯着他们。她被吓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
另外两个孩子围着被打的孩子走了几步,然后高高地抬起靴子,踩了下去。
凯特琳怕他们会踩死那个孩子。
“不!”她尖叫起来。
他们停住脚的时候,听到了让人很不舒服的嘎吱嘎吱声。
但是,那不是骨头断裂的声音——确切地说,它更像是木头的声音,木头被压断的声音。凯特琳看见他们正在踩一个小小的乐器。她仔细地看了看,只见人行道上散落着零零散散的中提琴碎片。
她惊恐地举手捂住了嘴。
“约拿?!”
凯特琳不假思索地穿过马路,直奔那帮人而去,那些人现在也开始注意到她了。他们看着她,相互推搡,笑得更邪恶了。
她直奔到那孩子身边,看到他的确是约拿。他的脸在流血,浑身青紫。人已经昏迷了。
她抬头看看那帮孩子们,愤怒战胜了恐惧,于是挡在约拿和他们之间。
“别打他了!”她冲他们喊道。
中间的孩子冷笑了一下,他至少有六尺四高,肌肉发达。
“要不然呢?”他问道,声音非常低沉。
凯特琳感觉四周一晃,意识到刚被人从后面猛推了一把。她抬起手肘挡在混凝土地砖上,但也只是勉强起了个缓冲作用,她依然跌倒了。她眼角瞟见自己的日记本被摔到一旁,松散的纸张飞得到处都是。
她听到了笑声,然后是脚步声,冲她而来。
她感到心脏在胸口怦怦直跳,肾上腺素也激增了。在他们赶上之前,她终于挣扎着站起来,迈开了脚步,沿着小巷冲刺般地奔跑起来,开始逃命。
他们紧紧地跟上来。
在她曾经待过的那么多所学校的一所里,那个她曾经以为自己能长住的地方,她学习过田径,而且还很擅长。实际上,她是队里跑得最快的。在那里,她擅长的不是长跑,而是一百米短跑。她甚至可以甩掉大多数男生。现在,一帮男生正蜂拥般跟在她后面。
她是在逃命,那些家伙没一个能赶上她。
凯特琳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他们远远落在后面,于是乐观地相信自己能逃脱。她只需要转对个弯儿就可以了。
小巷的尽头是一个T字路口,她可以左转或右转。如果她想继续领先,她不得不快速地做出选择。虽然,看不见每个角落后面的路,但她还是盲目地选择了左转。
她祈祷这是个正确的选择。但是!
她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因为她左侧急转之后,前面是个死胡同。
一个错误的选择。
死路一条。她冲到墙边,仔细寻找出口,哪怕是任何一个小小的出口。终于,她意识到没有一丝希望,只得转身,面对那些越来越靠近的攻击者。
她有点儿喘不过气来,她看着他们转过弯,朝这边走来。在他们背后,她可以看到,如果自己当时向右转,现在已经到家了。当然,如果向右转后运气好的话。
“好了,贱人,”其中一人说,“现在开始受教吧。”
发现她没有出路,他们慢慢向她走近,喘着粗气,笑嘻嘻地,酝酿着即将来临的暴力。
凯特琳闭上了眼睛,深呼吸。她多么希望此时约拿能醒来,出现在拐角处,清醒而无所不能,准备救她。但她睁开眼睛,他不在那里。只有那些要攻击她的人,越来越近。
她想起了妈妈,想起了自己有多痛恨她,想起了自己被迫移居的地方。她还想起了弟弟山姆,想到今天之后他的生活会变得怎样。
她想起了自己的一生,想起了自己一直被如何对待,想起了没有人能了解她,想起了自己从来都是形单影只。接着,什么东西咔嚓响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真的已经受够了。
我不该受这种折磨!我不该受这种折磨!
然后,突然间,她感觉到了——
它波浪般涌来,完全不同于她以前经历的任何感觉。这是一股愤怒的波浪,在她身上翻涌,她的血液也在涌动。以腹部为中心,向四处散播。她感觉自己的脚像是在地上扎了根,仿佛和混凝土融为了一体。她感觉到一股原始的力量向她涌来,涌过她的手腕,涌过双臂,涌到肩上。
凯特琳发出了一声甚至她自己都感到惊讶和害怕的、原始的咆哮声。第一个孩子走过来,用结实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自动抓住他的手腕,向后扭成直角。这孩子的脸惊恐地扭曲了,他的手腕,接着是手臂,被折成了两段。
他尖叫地跪了下来。
其他三个男孩惊恐地瞪圆了双眼。
最大的那个从她右边袭来。
“你他妈——”
还没等他说完,她高高跳起,两脚踢中他的胸口,他向后飞了大约十英尺,撞进一堆金属垃圾桶里。
男孩躺在那里,一动不能动。
另外两个孩子互相看了一眼,惊呆了,简直被吓傻了。
凯特琳走上前去,感觉到一股非人的力量在身上蔓延,她听见自己咆哮着拎起了两个孩子(每个孩子的身材都是她的两倍大),单手将他们举到双脚离地。
当把他们悬在半空中后,她先是把他们向后一甩,然后又把他们重重地甩到了一起,两人都瘫倒在地。
凯特琳站在那里,喘着气,愤怒极了。
四个男孩都一动不动。
她一点也没觉得轻松了。相反,她想要更多,想要和更多的孩子打架,想要扔更多的身体。